應靠機制改革 穩妥撤並鄉村校

據報道，國務院近日印發《關於進一步完善城鄉義務教育經費保障機制的通知》。通知強調建設並辦好寄宿制學校，慎重穩妥撤並鄉村學校，努力消除城鎮學校“大班額”，保障當地適齡兒童就近入學。（相關報道見03版）

針對撤點並校存在的問題，2012年9月，國務院辦公廳頒布了《關於規范農村義務教育學校布局調整的意見》，隨后，教育部門就宣布，這一意見有效遏制了一些地區盲目撤並學校。比如河南、新疆、安徽、江西、河南、寧夏等地立即停止撤並學校。各地停止撤並校，可以說是意見起到的一方面效果，可是，盲目撤點並校是否徹底消除、鄉村地區學校布局是否做到科學合理，還存疑問。這次國務院的通知屬於舊話重提，可以說是對以前意見的重申。

在國務院規范農村義務教育學校布局意見發布后，教育部於2013年發布的2012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12年全國共有小學22.86萬所，比上年減少1.27萬所﹔全國共有初中學校5.32萬所（其中職業初中49所），比上年減少901所。與2011年相比，我國小學減少的數量有所下降——2011年全國共有小學24.12萬，比上年減少1.62萬所。但一年減少1.27萬所，減幅為5.3%，平均每天減少35所。而初中減少的數量卻進一步增加——2011年全國初中學校5.41萬所（其中職業初中54所），比上年減少773所。這之后的每一年，小學和初中都在持續減少，這不由引人質疑，盲目撤點並校真的被遏制了？另外，已經被撤並的學校存在的問題，其中包括校車問題、寄宿制問題、輟學率反彈等問題得到解決了嗎？

國務院提出謹慎穩妥撤並鄉村校，包含兩層意思，一是不能再盲目撤並鄉村學校，這裡的“盲目”不是不撤並，經過科學論証該撤並的還要撤並。二是要解決歷史遺留的撤點並校問題。而要切實貫徹落實通知精神，必須從以下幾方面著手，建立、完善三方面機制。

首先，必須建立公眾參與的教育決策機制。國家多次強調，撤點並校要聽取老百姓的意見，2010年我國出台的《教育規劃綱要》也專門提到提高教育決策的科學性和民主性，可是在具體落實中，老百姓的意見卻很難納入決策程序，還是由地方行政領導拍板。要避免盲目撤並校，必須建立開放、民主的教育決策機制，在撤不撤、怎樣撤、撤之后如何保障教育質量、減少家長后顧之憂方面充分聽取意見，盲目撤並校才能真正被遏制，鄉村學校布局才能得以優化。

其次，要完善嚴肅追究盲目撤點並校責任的問責機制。我國《義務教育法》第五十一條規定，“國務院有關部門和地方各級人民政府未履行對義務教育經費保障職責的，由國務院或者上級地方人民政府責令限期改正﹔情節嚴重的，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依法給予行政處分。”從現實情況看，一些地方撤並校，是出於推卸義務教育保障責任，通過減少辦學點來減少政府對義務教育的投入，沒有按照義務教育法規定的來布局學校，保障適齡學生就近入學。2013年國家審計署發布的1185個縣農村中小學布局調整情況專項審計調查結果顯示，在重點抽查的1257.63萬名走讀生中，有49.31萬名（佔4%）上學單程要徒步3公裡以上，其中10.03萬名要徒步5公裡以上，且主要集中在山區或丘陵地區，上學路途消耗體力大，導致學習和在校活動時間相應減少。受到離學校距離遠和負擔重的影響，一些地區學生實際輟學人數上升幅度較大（主要集中在初中學校），重點核實的1155所學校，輟學人數由2006年的3963人上升到2011年的8352人，增加了1.1倍。

很顯然，這是地方政府不顧村民意見“一意孤行”撤並校，違反義務教育法的行為，然而，在過去十多年的撤並鄉村校大潮中，沒有一個地方政府因此被問責。原因在於，問責的機制存在問題。按照現行的問責機制，就是上級問責下級，於是問責往往不了了之。國家教育規劃綱要提出，要完善教育問責機制，在筆者看來，除強化行政問責外，還要引入人大問責，對於進一步完善城鄉義務教育經費保障機制，全國人大、地方人大應該就此發揮質詢、監督功能，根據現實調查結果，嚴肅追究各級政府教育部門在盲目撤點並校中的責任，不能讓盲目撤點並校不承擔任何責任。

最后，必須建立合理的義務教育經費分攤機制，統一城鄉義務教育標准，需要強化省級財政統籌，並加大中央財政轉移支付力度。我國一些地方靠撤並校來減少教育投入，以及在撤並校后不保障校車等條件，暴露出原有以地方財政為主的義務教育經費保障機制不合理，需要建立新機制，給鄉村學校辦學創造良好的環境，這也是落實此次通知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