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来一次,我的车就臭好几天!”
北郎中村,被北京市人民政府命名为“京郊养猪第一村”,同时也被评为“北京市最美乡村”之一。这两个头衔得以并称,不得不归功于刘克锋及其团队。
“那个时候家家都养猪,猪就养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夸张地说,进村的时候别张嘴,张嘴苍蝇就飞进去。村里街道到处都堆着猪粪,一下雨,村子坑塘就成了臭水沟,臭气熏天!”北郎中村有机肥料厂厂长闻世常,土生土长的北郎中人,对上个世纪90年代的北郎中村的环境污染记忆深刻。猪粪成为破坏北郎中生态环境的“罪魁祸首”。
“1997年,北郎中村找到了我,希望我们团队能到北郎中村,解决猪粪污染问题。”刘教授向记者回忆到,“我们当时就去了北郎中村,这一去呀,就是18年!”
十八年来,刘教授不仅处理了全村所有的粪便,而且帮助北郎中村建起有机肥料厂,攻破了猪粪变成有机肥的一个个难题。刘克锋向记者聊到,有时为了测准一个参数,他和队员们经常在猪粪堆里一蹲就是好几个小时,出来时,一身臭味。“每次我从村坐公交车回学校,公交车司机见了我都说‘你上来一次,我的车就臭好几天’!”刘教授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些与牛粪打交道的日子
2008年,刚刚走马上任的延庆县旧县镇大柏老村村支书马永存心里一直琢磨一件事:怎么处理村里遍地都是的牛粪?随着养殖规模的扩大,延庆县村民的收入增加了,但村子环境越来越差。“那时村里几乎家家养牛,牛粪除了送到田地里当肥料,就堆在自家院子和门口,大街小巷都是牛粪,晴天的时候臭气熏天、蚊蝇乱飞,一下雨,粪汤就到处流,根本没处下脚!” 马永存一聊起那时的旧县镇大柏老村就直摇头。
牛粪污染不仅影响了村民的居住环境,也制约了养殖业的发展,“牛棚里到处是牛粪,很多牛都得了腐蹄病,村里的养殖业也遭遇瓶颈。”马永存回忆到。更让人忧心的是,堆积的牛粪已经开始影响当地的水质和土壤。延庆县地处上风上水,若水质、空气被牛粪污染,北京市的饮水和环境也将受到严重影响。
2007年,北京农学院与北京延庆县合作,推出“1+1+X”科技培训工程(第一个“1”指建立一支以北京农学院教师为主的市属专家队伍,第二个“1”指建设一支延庆县专业技术人才队伍,“X”是指延庆县农村实用人才)。通过延庆县委组织部,马永存找到了刘克锋,想请刘教授帮助解决牛粪污染问题。“我当时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哪个‘1’,让来我就来了!”刘克锋开起了玩笑。
就这样,北郎中村的事情复制到了大柏老村,不同的是:猪粪变成了牛粪。
谈起第一次进到大柏老村的感受,刘克锋依然印象深刻:“我去的时候是冬天,那天风大,一进村,只见漫天飞着黄色的粉末,远看还以为是尘土黄沙,走进了才发现是牛粪末,打开车门一张嘴,先吸了一嘴牛粪末。”
经马永存牵线搭桥,村里原本做建筑生意的刘宝祥决定向刘克锋“取经”,在刘教授和其团队的技术指导下办了一个有机化肥厂。由于猪粪和牛粪的成分差别较大,生产有机肥时添加的菌剂、发酵时的温度参数都需要重新摸索和测试。“牛粪自排出牛的体外到干燥,粪便中的微生物不断发生着变化,为了检测出牛粪自排出体外到干燥的过程微生物变化的曲线,我就到处找新鲜牛粪。”回忆起那时的情形,刘教授团队的王红利觉得辛苦并快乐着,“村里满处找不着新鲜牛粪,我就拿一大铁锹,蹲在牛屁股后边等着,眼巴巴地等着牛排便,好不容接一锹冒着热气的牛粪,就抓紧去做实验。”
“这二十多年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这么好的一支队伍!”
刘克锋教授带记者参观了在旧县镇的有机化肥厂。这个带着点腐酸牛粪味儿的地方,似乎更“适合”刘克锋。伴着轰轰隆隆辗压牛粪的机器声,刘教授的话多了起来,劲头也显得更足了:“这个有机化肥厂的技术在不断成熟,现在每年可消纳6、7万立方米的牛粪,生产有机肥2万吨。现在呀,村儿里的全部牛粪都有了用武之地!我们目前发明了五项专利,还有十几项都在申请中!”刘克锋指着正在运作的机器,厚实的眼镜片儿也掩盖不了他眼中的兴奋和欣慰。
“与国外相关技术相比,我们有什么优势?”面对记者的提问,刘克锋坦言:“国外一些技术真的挺好!比如美国的,我们以前也引进过,但是发现国外再好的东西呀,在咱们这儿它接不了地气儿,比如价格太贵,耗能太高!我们研制的这一整套技术和设备,成本只有国外的十分之一,能耗也低,更适合本土化的养殖业需求。”据介绍,刘克锋教授和其团队研究的这些成果还被推广到了内蒙、云南几十个规模化养殖小区,总共生产出高品质有机肥100多万吨,总经济效益近20亿元。
谈及这二十余年的工作,58岁的刘教授总结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拥有这么好的一个团队:“我们这个团队真的太棒了!即使以后我退了下来,我们这支队伍还能接上来继续走!”一提起团队,刘克锋身上就多了几分“师长”的味道:惜才、爱才、助才。作为老师,刘教授甚至有了“把学生一直带到退休”的美誉。延庆县工农委书记张绍芬就是刘克锋学生:“我就是从北京农学院毕业的,我十年前回学校培训,就经常去找刘老师。刘老师这个人真的是热情,实在!”张绍芬说她在工作中一没主意的时候就会去找刘克锋,不管多晚,不管多忙,刘教授都会专程赶来,来给他的学生出出主意。麻烦刘教授的次数多了,张绍芬心里也过意不去:“学生嘛,总要扶上马,送一程,刘老师每次都这么宽慰我。我就对老师说,老师您别只把我送一程呀,你得把我送到退休了!”听到自己的学生这样说,刘克锋笑着直点头。眉宇间,一位学者与一位师者的身份,融合的太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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