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發布離高校“去行政化”目標還有很遠

近日，教育部核准發布了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農業大學、南開大學、浙江大學、中南大學、中山大學、電子科技大學、西安交通大學等9所高校章程。這是繼中國人民大學、東南大學等高校章程出爐后的第四批章程面世。從已經公布的人大等校章程，到剛核准的北大、清華章程，985高校的章程都突出了“政校分開”、“去行政化”的精髓。

由此可見，教育部對各大學章程的核准與發布正在穩步推進。應該說，各大學《章程》的陸續發布，彰顯出教育主管部門乃至高校“去行政化”的決心。毋庸置疑，《章程》的發布對於高校向著學校自治、教授治學的目標邁出了很大的一步，也是很關鍵的一步。由此，學校自治、教授治學不再是一句空話，而是有章可循、有章可依了。

因為《章程》對一所高校的意義非常重要，相當於憲法之於國家。高校章程不僅是高等學校依法自主管理，實現依法治校的必要條件，也是明確高等學校內外部權利義務關系，促進高校完善治理結構、科學發展，建設現代大學制度的重要載體。對此，教育部曾不遺余力地在推進高校章程的制定，應該說做了很多積極的工作。記得2012年年初，教育部就出台了《高等學校章程制定暫行辦法》，明確指出依據章程自主管理是高校的法定權利。2013年教育部又頒布了《中央部委所屬高等學校章程建設行動計劃（2013—2015年）》，明確提出了“985工程高校”、“211工程高校”完成章程制定的時間表。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這一系列努力的背后，都有一股力量在起作用，就是教育行政部門的強力。整個章程的制定與發布，均沒有經過立法程序，而是走行政審批程序。這不免有以行政代立法之嫌，很容易使大學章程成為行政規章，而失去應有的法律效力。這樣的《章程》能否真正落實，能否起到高校“去行政化”的效果，這些都是容易起疑的。

從國外的經驗來看，大學章程的制定有兩種方式，一是由大學舉辦者所在地區的立法機構制定﹔二是由大學根據政府的特許制定。后者通常是在大學已經獲得辦學自主權的情況下進行的。由此可見，目前我國大學章程的制定發布還更多地摻雜著難以割舍的行政色彩。這種難舍難分、藕斷絲連地行政隸屬關系，很可能會影響到《章程》的進一步落實。

鑒於此，筆者認為雖然《章程》已經公布，但離著高校自治，“去行政化”的目標，還有一定距離。對此，我們一定按照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決議的精神持續地推進教育改革，正確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

值得關注的是，就在這些高校發布章程的同時，深圳大學正在進行著通過“立法引領改革，推動去行政化”的新探索。據報道，目前已經完成了我國第一部專項高校立法——《深圳大學條例》的起草工作，並擬提交市人大常委會立法，旨在通過立法和法治手段，加大對深圳大學的支持力度，加快探索和提升我國高校的治理水平和能力。從法治的角度來看，深圳大學的新探索更符合現代大學制度的要求。

然而，考慮到目前我國改革的實際，尤其是教育改革進入攻堅期、步入“深水區”，各種矛盾日漸膠著，政府的強力推進仍然是需要的。但隨著市場機制的不斷完善與規則的不斷健全，教育主管部門應該逐步放開審批權，交予市場。而這將是一個逐步漸進的過程，不是一步到位的過程。或許深圳大學的新探索，能夠給我們帶來更多地啟示。如果深圳大學的探索成功了，或許能為下一批大學章程的制定和持續地完善提供成功的樣板。

因此，我們應該清醒地認識到，《章程》的發布只是做到了有章可循，有章可依，還不完全等同於章程的落實，關鍵在有章必循。基於此，高校“去行政化”的路還有很長一段要走，而這是急不來的，也不是頒布一個《章程》所能做到的。

（作者為哲學博士、教育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