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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印度新德裡市郊採訪時有一件事讓我一直后悔。那天一個女人被偷了,在女人大呼小叫聲中,小偷往我身邊跑過來。我隻要一伸手,就可以捉住小偷,事實上我也伸出了手。但小偷跑到我跟前時,我潛意識裡突然覺得這個閑事不能管,這一猶豫,就沒出手。
小偷從我身邊跑走了。
隨后知道女人被偷了3000盧比,這是女人的救命錢。女人很不幸,丈夫得了重病,好不容易東挪西借了這3000盧比,卻被偷了。女人經不起打擊,她失去了生活的勇氣,跳了河。
女人跳河時我沒在場,但我看見女人被撈了上來,我慚愧得抬不起頭,覺得是我害死了她。
過錯隻在一念之間,后悔卻很長久。在以后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心裡都壓著一塊石頭,我覺得自己的過錯是不能饒恕的。為此每天都慚愧著,很看不起自己。在那段時間裡,我一次又一次來到女人跳河的地方,這兒有一棵樹,我總坐在樹的陰影裡,為自己的過錯后悔著。
如果不是一個孩子,我會一 直沉湎於自己的過錯而不能自拔。
那是夏日的一天,有個五六歲的孩子在河邊的公路上撿著石頭,一塊一塊地,他把路上的石頭撿起來扔到路邊……。我坐在樹下看著孩子。
我問他撿那些石頭做什麼。“這是我的秘密,我不告訴你!”孩子說著,又撿起一塊石頭扔在路邊。
孩子畢竟還小,當他看見公路旁河水裡漂來一個好看的瓶子時,便樂顛顛地往河邊跑去﹔他跑到河邊剛伸手去撈瓶子,竟一失腳倒栽著落到河水中,孩子在水中掙扎時,我急忙起身跳入河水中,一伸手把孩子摟在懷中。
好在是夏日,我抱著孩子上岸后又來到大樹下納涼。“現在可以將你的秘密告訴我了?”
孩子點點頭說:有一天他往路上扔石頭,結果一個騎自行車的阿姨被絆倒了﹔他知道自己錯了,再不往馬路上扔石頭,他還會撿掉。隻有把石頭撿干淨了,路面才會平坦,那些騎車的人才不會跌倒。
孩子說他想用這種方式彌補自己的過錯。他又撿起一塊石頭,往水裡打著水漂。孩子把一塊塊石頭扔出去,扔出了一臉的快樂……好像,我心裡的一塊后悔石頭也被孩子扔了出去。
牽著孩子從樹的陰影裡走出來時,我輕鬆了許多。
不要讓自己一直后悔。也不要在自己的過錯裡糾纏不清,知錯就改,那后悔的石頭就會被你扔在一邊。
這是孩子給我的啟迪。(譯·志成)
來源:留學生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