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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说“乡愁”:抹不去又回不去……【3】

2015年03月05日08:14  来源:北京日报  手机看新闻
原标题:正月十五说“乡愁”:抹不去又回不去……

  回味

  为回不去的故乡而忧伤

  主人公:白烨

  年龄:62岁

  家乡:陕西黄陵县店头镇

  这个春节,白烨留在了北京,没有回到老家陕西黄陵县店头镇曹家峪村过年。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故乡,在这个特别时刻变得鲜明起来。

  白烨的父母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相继去世,那之后他回家乡的次数就明显减少了。他说,有父母在和没有父母在,是大不一样的。有父母,就会有牵挂;没有父母,就少了牵挂,家乡可回可不回,回也不一定非得过年回。“当然,这背后还有不言而喻的原因,就是家乡变得越来越面目全非,回去之后也很难找到过去的感觉,有时候反倒会让你更加失望,更为不爽。”

  早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白烨回家就发现家乡变化明显加快了:耕地越来越少,厂矿日渐增多,村里有企业了,村民手头富裕了,吃粮吃菜靠买了,窑洞改成小楼了。回村吃饭,村里有营业食堂;吃完了饭,大人小孩就都打麻将,流着鼻涕的小孩也上桌。“我感觉跟过去相比,明显觉得多了一些什么,又少了一些什么。原有家乡的风光不再,早年的家乡风味越来越淡漠。这无形中让人感到了某种遗憾与惆怅。”白烨说,今后会怎么样,不得而知。但他知道,想看的东西没有了,看到的又是不想去看的。

  最美的吃食和风俗在记忆中永远抹不掉。白烨记得,小时候在家过年,印象深刻的是吃各种好吃的:饺子、花卷、油坨坨、黄馍馍;还有贴窗花,贴年画,贴对联。临近过年,家家都要把窑洞打扫一新,给窗户贴上剪纸画,两扇门贴上门神,贴上找人现写的对联,里外有焕然一新的感觉。那时候的年画,从形象到内容,多是古代人物、历史故事,“三国”、“说唐”、“水浒”、“西游”等,能使初通文墨的他从中知道一些历史故事和传奇人物,也相当于艺术欣赏、文学熏陶和文化启蒙。

  更有庄重而神圣的时刻,令白烨回想千百回。除夕那天的傍晚,孩子都要随大人们去上坟——爷爷或奶奶的坟墓,上坟时要点燃用萝卜做成的油灯,带上几样食品,还有酒什么的,在坟头磕头祭奠。白烨说,这种祭拜活动也使他开始知道,亲人中有在世的,也有不在世的。在这块土地上,住了活着的我们,还埋着逝去的亲人。

  “对我而言,现实的故乡已远离原有的故乡,而令我魂牵梦绕的,还是原来的故乡,总是记忆中的样子。我愿把这个记忆留存下来,在回望中去精神徜徉,在回味中去情感还乡。”白烨如此感叹。

  白烨从小养成的饮食嗜好,已成为无意识的生活习惯,永远都不可能更变,就是爱吃面食,尤其是陕西风味的油泼面、臊子面、浆水面等,他有时候做梦都在吃油泼面。白烨别的饭不会做,但学会了擀面,就是因为要解决自己饮食上的嗜好。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特别怕出国,有一年去加拿大呆了一个月,到处都找不到面吃,只好到越南河粉饭馆,要上一碗越南河粉,加上辣椒和白醋,权当是在吃面。“以前,北京没有什么陕西面馆,现在越来越多了,我家附近有家‘秦唐府’,想吃面了,就去吃一碗油泼面,过过瘾,解解馋。”

  “乡愁之于我,除去是不可泯灭的记忆,还是乡音的潜伏与缭绕,乡味的坚持与缠绕。”白烨平常都说普通话,一旦有机会,就想说乡音。

  白烨认定,无面不欢和乡音潜伏这两点,属于基因性质的习惯与遗传,实际上就是以有形的方式呈现出来的无形文化根性与精神脐带。好像既看不见又摸不着,但又脱不了,离不开。

  “时常会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袭来,为家乡该变的和不该变的都一同变了而忧伤,它变得幅度过大,速度过快。”白烨说。

  观点

  你患了乡愁综合症?

  春节期间,一篇《博士春节返乡笔记》在微信朋友圈热传,知识无力感、面对乡村问题的无力感,彻底淹没掉了家乡的朵朵白云、缕缕炊烟、门前小溪那样的老式乡愁。随后,无数个博士返乡笔记也纷纷出炉。突然之间,人们的乡愁呈现出如此多元的样貌,乡愁变得沉重不堪。

  眼见此景,文化学者朱大可给出了“私家诊断”——中国人患了乡愁综合症:怀乡,促使你回家,但回家之后,又感到一切都变样了。他说,这是人与家园在个人经验层面上的破裂,而本质上是身份的丢失。“乡愁者在都市和故乡,都无法找到或召回自己的理想身份。正是这种身份遗失,制造了令人感伤的双重疏隔:人与大都市有疏隔感,因为你不是这个都市的主人;人与故乡又有疏隔感,因为这个故乡不再认你为自己的乡人。”其实,这前一种经验在艾略特《荒原》里也有透彻表达。而后一种经验,在贺知章《回乡偶书》里有经典描述:“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在社会学家眼中,他们将此情景解释为新媳妇之“欲迎还拒”现象。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夏学銮说,在都市化、工业化、现代化的社会转型过程中,大多数乡村已经变了样,曾经有过乡土生活经历的人会产生阵痛,他们对旧的生活方式还很留恋,但新的生活方式已经产生出来。于是,他们如同刚过门的新媳妇一样,一方面对新生活很欣喜,另一方面面对变化又很纠结。所谓乡愁抹不去,乡愁又回不去。

  谁都明白,世事哪儿有不变之理?“明清的农村生活方式和唐宋能一样吗?肯定不一样呀!”作家郭文斌说,其实,在剧烈的乡村生活之变中,不会片甲不留,一种精神被一代代传承下来,那就是在朴素的生活方式中去体味最盛大的生命快乐;在安详中体会天地之大美,体会乡土带给人的温馨、温度。有这样的心性在,即便是住在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即便是过着最简单的日子,乡愁也被保留下来了。否则的话,即便住在乡村,也相当于没有进入乡土情境。

  尽管乡愁不再抒情,它已变成一种现实的存在,但谁也不会否认,乡愁永远不会离我们远去,它会伴随我们终生。

  而留住乡愁、保护乡愁一定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就像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汪晖所言,“传统的、原住民的、乡村的文化和精神,绝不是抽象的文化和精神,而是跟地方、乡村的日常生活方式、制度、习俗连在一起的,我们要保护好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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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张胜磊(实习生)、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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