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農大陷“招生詐騙”

導讀：百年老校河南農業大學遭近300名學生圍堵校門一事，截至目前已有4名相關責任人被警方刑拘。不過，此事仍有諸多謎團未解。本月8日至10日，數百名學生及家長打著“還我學上”“農大聯合詐騙”等字樣的標語圍堵河南農大，向校方提出享受正規學生待遇、發放國家承認學歷等訴求。

對此，河南農大發聲稱，受騙圍堵河南農大的學生有299名，系河南思遠信息技術職業培訓學校冒用河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的名義，擅自招收所謂的“普招大專、自學本科”學生，並且無法妥善安排學生。事發后，鄭州警方通報稱，以涉嫌詐騙對河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副院長楊某等4人刑事拘留。

連日來，河南數百學生遭遇“招生詐騙”事件持續發酵。最新消息顯示，繼涉事社會培訓機構負責人被警方刑拘后，河南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一副院長也被控制。記者追蹤調查發現，河南農大並不僅僅是“被冒用名號”的受害者那麼簡單。而這場打著“合作辦學”幌子的招生騙局，更像是李逵、李鬼合伙劫道的“雙簧”。

李鬼犯事 李逵理賠

13日上午，河南農大行政樓門口。4名女生堅持要學校就“招生詐騙”的事情“給個說法”。一名自稱來自保衛處的校方工作人員表示，憑借當初入學的繳費條，所有“問題學生”可以先到學校辦理退款手續，“至於其他的事情慢慢說”。

“我們學費繳了七八千元，軍訓也結束了好多天，現在校方忽然通知孩子們被騙了，大家誰也想不通！”一位學生家長說。

河南農大黨委宣傳部部長郭戰偉介紹，根據學校初步調查，受騙新生共有299人，高考分數多在二三百分，有的甚至只是初中畢業，連高考都沒參加。招錄他們的並不是農大，而是一個打著農大旗號招生的教育集團。

農大官網發布公告稱，上述學生系河南思遠信息技術職業培訓學校冒用河南農大經濟管理學院的名義，以私刻印章、欺詐宣傳等行為，擅自招收所謂的“普招大專、自學本科”學生，並且無法妥善安排學生。

記者注意到，目前自稱“被冒用名號”的河南農大正與受騙學生協商，辦理退費事宜。部分學生提供的名為《墊支退費協議》顯示，協議約定“由於乙方急於求學，輕信宣傳並將學費交給思遠學校，為確保學生權利……甲方（河南農大）同意以墊支方式憑學生交款收據原件和身份証復印件，退還學費。乙方在收到退費后馬上離校返回原籍”。

李逵辦學 李鬼招生

類似“招生騙局”並非首次發生。早在2013年，就有上百名學生被同一家辦學機構以類似手法招錄進來，目前這些“二年級生”仍在農大就讀。

來自周口的秦同學告訴記者，2013年自己高考考了300多分，隨后被河南新鄭市一家職業技術學院錄取。但在8月底左右，忽然接到一個自稱是河南農大招辦的電話，說已經被河南農大錄取，不久后就收到了相關錄取通知書，上面還蓋有河南農大繼續教育學院的印章。

在繳了8000元左右學費后，小秦隨后被“分配”到農大機電工程學院的機械設計與制造專業，並和學校統招的新生一起軍訓、上課。然而大家慢慢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自己的“待遇”和統招入學的農大學生相比，都有很大不同。

“統招生入學沒多久就拿到了學生証，我們上了一年課后才拿到，而且學生証上沒有學校鋼印，也不能用於購買半價火車票﹔學校給統招生統一辦理的飯卡、醫保卡我們也沒有﹔平時雖然是和統招生在一起上課，但卻是旁聽生的身份，甚至連考試也都是單獨組織的。”秦同學說。

在農大林學院旅游管理專業就讀的范同學介紹，2013年自己中專畢業在家，壓根兒沒參加高考，后來也收到了農大的錄取通知書。“報到時還擔心學籍問題，幾個月前，‘牛院長’組織部分學生集體到周口職業技術學院辦理信息採集，注冊了學籍。其間還向大家許諾，讀完三年后可以拿一個大專文憑，到第四年通過考試再拿農大的自考本科文憑。”

據了解，從招生入學到日常管理，學生們接觸最多的這位“牛院長”，正是思遠職校負責人牛雲龍。日前已被鄭州市警方刑拘，正在接受調查。

李鬼冒名 李逵不知？

面對採訪，農大有關負責人反復強調，所謂“牛院長”根本不是農大工作人員，被社會機構冒名招生，學校也是受害者。然而記者多方調查發現，種種跡象顯示，一再發生的“招生詐騙”事件中，農大絕非“被冒用名號”的受害者那麼簡單。

多位受騙學生及家長反映，在招生咨詢過程中，“牛院長”一直強調和農大的合作關系，並聲稱兩年間分別和繼續教育學院、經濟管理學院簽署有“聯合辦學”協議。

事實上，去年招錄的部分學生提供的繳費小票也顯示，當初收取學費的賬戶並非思遠職校，而是農大經管學院。

一位此前曾和思遠職校有過接觸的鄭州民辦培訓機構老師介紹，思遠職校打著農大旗號，租用農大場地，如果說農大毫不知情實在難以令人信服。“經管學院副院長被警方控制已經傳出信號，很可能思遠與農大或其下面的有關院系進行的是合作辦學，收費后雙方分成。如果不出事，這些學生們最后或許能拿到成人教育或自考文憑。”

另一位民辦高校招生負責人告訴記者，民營職業技術學校近年日漸陷入招生困境，為攬生源，一些學校便利用監管不到位的空當，與公辦大學違規開展合作。

據了解，思遠職校成立於2009年2月，主要業務為針對高中考落榜生進行職業培訓、大學雙証教育等，其主管單位為河南省工信廳下屬的河南省軟件行業協會。有關信息顯示，此前該學校還和河南大學進行過“合作辦學”。

文/新華社記者 張興軍 馬意翀 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