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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冼莉
◎田淑琴
“13岁的儿子强强，刚上初一不到两个月，我就意外地得知，儿子竟然有了女朋友。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不是老师，而是和儿子有了朦胧感情的那个女孩的母亲。”
儿子“女朋友”的妈妈给我打来电话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儿子去学校出板报了。我在家中接到一个陌生女性的电话：“我也不知怎么说好。我女儿小芬是你儿子的同学。”
一种不安的感觉在我心头涌起——凭着做母亲的直觉，我觉得儿子大概是惹事了，而且很可能是感情上的事。
果然，小芬同学的母亲告诉我，强强在追求小芬。她在一个月前就发现女儿有点神神秘秘的。后来采用突然袭击的办法，翻查了女儿上锁的抽屉，找到了女儿的日记。女儿在日记中诉说对强强的爱意。在抽屉里的一本杂志中，还夹杂着强强写给她的信。
那本日记和信我都看了，流露出的迹象确实是强强主动。有些句子让我都心跳脸红：我爱你一生一世；请收下这美丽的风铃，风起时你会听到我的心声，等等。小芬的母亲告诉我，她已经和女儿反复沟通，可女儿认为母亲不该偷看她的东西，有了逆反心理。如今只能釜底抽薪，希望我能劝阻自己的儿子。
听到这个消息，我又惊又气又着急。惊的是没想到儿子会这么早遭遇感情问题；气的是他竟然如此主动；着急则是怕自己处理不好，会使儿子产生逆反心理。权衡再三，我打通了儿子学校心理辅导老师的热线电话。学校的心理咨询电话允许匿名，也绝不询问孩子的年级、班级等情况，这是我选择这种方式的原因。一番咨询后，我认识到进入青春期的孩子对异性产生爱慕之心是非常正常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好这件事情，让儿子自己认识到青涩的苹果不能过早采摘。
我为孩子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
有一天，小芬跟家里人说要去学校出板报，可她母亲跟踪女儿发现，小芬和强强去了雕塑公园。她又和我联系，认为这种事情，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强强主动退出，对两个孩子都是好事。我也觉得最重要的是让两个孩子走出早恋的误区。我们两个做母亲的一起商定：尽最大的努力管好自己的孩子，家长经常沟通情况，把握孩子的动向。
话虽如此，可是我该如何对强强说呢？知儿莫若母，强强从小凡事要好，自尊心强。如果直接问他与小芬同学的事，很可能他是要么死不承认，要么他干脆认账，却认定家长多管闲事，产生逆反心理，那就像小芬一样，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我又和出差在外的老公及平日最信任的老同学红梅分别通了电话，最后决定请老同学帮忙布一个局，让儿子体面地走出这个美丽的错误。
我到家不一会儿，强强就回来了。我若无其事地做饭吃饭。刚吃罢晚饭，电话铃响了。我拿起电话：“谁呀？红梅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哪儿都没去，做家务、买东西。什么？雕塑公园，不可能，强强去学校了。”说着，我瞟了一眼儿子，能看出来，正看电视的他，听到雕塑公园的字眼，脸都红了。
我打着哈哈，继续跟红梅侃：“早恋？不可能。我家强强能那么糊涂？那倒是。就说小浩那件事，要是做家长的早点告诉孩子这个道理，也不会这样了。多可惜呀。行，改天咱们聚聚。”
我放下电话，强强问：“是谁呀？”我说：“是红梅阿姨。她说下午在雕塑公园看见你了。”
儿子的脸又红了，他吭吭哧哧地说，出完板报我是和同学去公园了。我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儿子居然认账；喜的是他还没有完全撒谎。我故意轻松地说：同学一起出去也很正常啊。红梅阿姨太敏感了。儿子吃惊地望着我，半晌才突然冒出一句：“那您刚才说小浩什么的，是怎么回事？”
儿子陷入“前车之鉴”的思考中
我告诉儿子，小浩是我们的另一个同学家的孩子。小浩上中学时可棒了。可是初二那年，不知怎么喜欢上一个女生。据说那女生学习也挺好的。后来老师找了双方家长。家长肯定得反对呀，可能是家长的方式太粗暴了，不但没让孩子明白早恋的害处，反而是家长越反对，孩子越要在一起。为这事牵扯了很大精力。中考后，小浩去了职业高中，女孩考进一所普通高中。人长大了，考虑问题也复杂了。那女孩很后悔这段感情，提出做普通朋友。小浩问为什么，女孩说，你不觉得咱们的交往影响了我，也影响了你的发展吗？后来这个女孩为躲开小浩，转学到郊区上了一所寄宿制学校，后来听说考上复旦大学了。小浩职高毕业后就在一家超市做理货员。这不，他爸爸妈妈都吓出毛病了，一看见我们这些老同学，就警告我们，一定要多关心孩子，尤其是早恋问题。所以红梅阿姨一看见你们就来提醒妈妈。
“您的意思是说，早恋都没好结果？”儿子的话在我听来，有三分疑惑，七分质问。我犹豫了一下说：“那倒未必。”我这么一说，强强吃惊地看着我。我继续说，过去还有十六七岁就成家，成家之后再求学的呢。不过，像这种情况要学有所成，非有大毅力不可。其实人生也是有季节的，在哪个季节就做哪个季节的事。如果非要在播种的季节收获，岂不是不可能的吗？假如你现在开始谈恋爱，妈妈现在开始养老，是不是有点矫情，外带着可笑？哎，你们班有没有早恋的？
儿子有点不自然地说：“应该有吧。您说，这种事要是被老师、家长知道了，还不得被打入另册？”
儿子向我坦白之后，理智战胜了感情
我说，别人我不知道。要是我的话，我就告诉孩子，在这个年龄对异性产生好感是正常的。但是要真产生爱情，是不可能的。因为你还没到播种爱情的季节，怎么能先收获呢？再说，什么事情都讲究比较、鉴别，刚上中学的孩子怎么就知道这个人是最适合的呢？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因人而异的。如果赶上个明白孩子，一点就透；如果换成个糊涂孩子，没准就特别反感。那家长可就白费心了。
强强看看我，突然问：“妈妈，您是不是知道了？”
我犹豫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妈妈想，也许你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其实这种事情，爸爸妈妈可以给你一些帮助的——”儿子打断我的话：“其实我也说不准自己是怎么回事。我是班级新选出的数学课代表，她是班级的英语课代表，我们俩常在一起讨论学习方面的问题，在学习上相互帮助。她聪明、漂亮，慢慢地我就喜欢上了她。我觉得和她在一起，干什么都挺兴奋。可我们在一起时也提心吊胆的。您说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
我心里一阵兴奋，赶紧告诉儿子，朋友永远不嫌多。儿子这么理智，妈妈就放心了。你最好能和她保持好同学、好朋友的关系，这样对两个人都有好处。儿子郑重地点头，说自己会处理好。我说我相信我儿子能处理好。如果做起来有麻烦，还可以和我们商量。
一场危机就这样化解了。我没有追问儿子是怎样和小芬谈的，但是在一个双休日，儿子在家里举办了同学聚会，小芬也来了。看样子，她是个活泼、聪明的女孩，和强强在一起，真是一副普通朋友的样子。就像她妈妈说的，像一场梦一样，转眼之间，那么大的一件事烟消云散了。
现在，每每听到儿子“没心没肺”地哼唱“亲爱的，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我就会暗自庆幸——如果不是在学校心理老师的指导下，平和地解决了这次情感风波，儿子的学习生活还会如此平静、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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