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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振新教授回忆一代宗师高兆兰: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2013年04月24日09:18    来源:南方日报    手机看新闻

  高兆兰在从教六十年庆祝会上,右为她的学生,时任广东省省长的卢瑞华,左为原中山大学校长曾汉民。

高兆兰教授在实验室。

  ■核心提示

  作为中国的“光谱大王”,高兆兰在学术方面造诣甚深,成就卓著。从上世纪50年代起,她就创建了新中国第一批光谱学专门化教研室;尽管之后遭遇反右、文革等各种困难,但她依然坚持了下来,并且还带出了中国光学、光谱学行业内诸多一流的学者。1994年,在高兆兰从事教学科研工作60周年纪念大会上,学生们历数了她的成就,总结出公认的全中国的十项第一。这些学术成就毋庸置疑。中国科技史上必定留下她的名字。按照业内的说法,历史必将为她记功。

  高兆兰的学术风格究竟如何?她为什么可以取得这么多让人仰视的成就?或许她的学生、学术助手、前超快速激光光谱学国家实验室主任、激光光学与光谱学研究所所长余振新教授的讲述可以帮我们解答这其中的疑问。

  “实用”教学

  她很实际,教我学英语都从实验报告做起

  在学术方面,高先生是很讲究实践的。物理方面暂且不说,本身她所做的光学研究就是从大量的实验数据得出的结论。我先说一下她是如何教我学英语的。因为我在中学和大学都是学习俄语的,而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中山大学是对外开放单位,很多外国政要、学者来校参观,必须用英语接待,形势要求我们学习英语并使用口语。

  虽然冯先生和高先生是理工科学者,但他们的英语都非常好。高先生在昆明的教会学校读书,从小跟英国修女学习,学得一口流利地道的牛津音。根据她自己的评价,到美国留学之后,她的英文算是退步了。她曾经跟我说,美国人说话是很随便的。比如,不准停车,美国人就说“NO PARK”,这样是不对的。英国人惯说“Don’t Parking”。有教养的英国人从来不讲OK,他们讲的是ALL RIGHT。但是第二次大战后,美军遍布世界,各国也都普及OK啦。

  高先生的英语好到什么程度?有一次我陪她去北京开国际会议,在北京友谊商店附近,有个外国人要买地摊上一个小女孩的书。但是双方比划了半天都没搞清楚。高先生就对那个外国人说,你是不是就买这本书?给多少钱就行了。那个外国人立刻问:你是英国人?高先生说,我是云南昆明的,我的同事可以证明。那个人说,你别骗我,我是密歇根大学语言学教授,我拿过英语语言学金钥匙,你骗不了我,你的口音是标准牛津味。最后我不得不给高先生证明,她是100%中国人。但她的英语好到一开口,美国的语言学家都认为她是英国人。

  高先生教我学英文,还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真是有点逆潮流而动的勇气。那个时候没有人敢学英语,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说是“里通外国”。但那时我觉得我必须学。因为当时全国能够向国外开放的城市好像只有广州。广州毗邻香港,是进出中国的唯一门户。那个年代外国人来中国参观,肯定会被安排到我们激光物理实验室来。而给各国政要参观,广州要开放的就只有中山大学,中大开放的就只有激光物理实验室,因为这在国际上都是前沿学科,而且在长江以南就只有我们搞。而在实验室里,接待外宾时很多对话,国家翻译有时都未必能讲准。那些翻译对社会、艺术之类的词汇可能翻译得比较准确,但一些光学物理专业术语就有差距了。我还记得有一次是瑞典国王到实验室来参观,背后还跟着他的科学顾问,但咱们的国家翻译对“激光电视”、“扫描”这些词不会翻译,用“扫地”表达“扫描”的意思,最后我不得不提醒他,应该用“scanning”。

  由于实验室经常有外国人来参观,当时几乎是唯一对外开放的单位,非得开口说英语不可。形势所迫,故此决定向高先生学讲英文。而她的教授办法也很妙。我是她的学术助手,我们经常同在一个实验室。她让我把每天对她进行实验研究汇报的时间定在中午12点,一般人都已回家吃饭的时候。而汇报的内容,她就让我说英文。只有那些我实在想不出英文该怎么表达的时候,才准用中文。一开始是很难的,比如,我今天早上焊了个电路,一个电容击穿了,电容这个词有好几种表述,我应该用哪个?击穿又该怎么表达?我都要想半天。但她会给我肯定,即便我说错了,高先生在纠正之前也会对我说:“嗯,我听懂你的意思了。”

  除了用口语向她汇报实验结果,她还让我写英文日记给她看。我很珍惜这些英语作业。后来我学讲英语这事情也被冯先生知道了,就变成了他们两口子一起来教我啦。因为我每天都是中午十二点后向高先生汇报工作,大概到下午一点钟。有一次,冯先生从家里找过来,想看看高先生为什么过了下午一点钟还不回家吃午饭。他喊着“小兆”(冯先生对高先生一直这样称呼)就进来了,看见我仍在向高先生结结巴巴地用英语汇报着研究工作,冯老师就说要大胆多讲多练,口语实践是学习英语的最有效途径。后来,有些英语日记我也拿给冯先生进行批改,与高先生的细致入微有别,他是个很高效率的人。有一次他去北京开会,就在飞机上把我一个月写下的日记改妥,然后封好交给空姐,让她们回到广州后立刻寄还给我。

  当时有些同事并不理解学讲英语的人,甚至说我们学英语就是想逃港。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回击说:学一点英语就等于想逃港?那我们学原子物理,都知道怎么做原子弹的基本原理,怎么引起链式反应?难道学原子物理就是要造原子弹去杀人?按那样的逻辑推论,我们啥都不用学了。

(责编: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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