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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广州“最袖珍”小学:学校共4个老师12个学生

2013年09月10日14:49    来源:羊城晚报    手机看新闻
原标题:探访广州“最袖珍”小学:学校共4个老师12个学生

一年级只有3名学生,3张课桌一字排开摆在教室中央 羊城晚报记者 陈秋明 摄

在学校门口,记者为全体师生拍的“全家福” 羊城晚报记者 陈秋明 摄

  4个老师,12个学生,这样的小班化教学,在城里人看来是一种奢侈的教育配置。但在增城畲族孩子眼中,却是一种匮乏。

  教师节前夕,羊城晚报记者探访了广州市“最袖珍”的小学——畲族小学,这是一所深藏于广州增城市正果镇大山深谷里的乡村学校。该校目前只有一年级和六年级共12个学生,曾经有4年没招收过新生。明年六年级学生升初中后,该校将可能只剩下3个学生,还不知能不能生存下来……

  3个学生的一年级

  从广州市区到畲族小学,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增城正果镇后,还要继续爬行20多公里的盘山公路才能到达畲族村。这里是广州唯一的少数民族聚居村,毗邻罗浮山,全村常住人口大约200多人。畲族小学便是服务于此地的村小学。由于人口外迁或自然出生率低,从1951年建校至今,学生人数最多时也只有97人。

  一幢两层的教学楼,加上楼前的一片空地,围起来便是学校了。记者到达畲族小学时,刚好学生们在上课。走近教室,眼前的情景很震撼——一年级3个学生,一字排开坐在教室中央,周围别无他物,空荡荡的教室里显得无比荒凉。

  “b,p,m,……”老师正站在讲台上,一遍又一遍地教他们读拼音字母。由于只有3个人,他们被老师提问的机会很多。一个小女孩总分不清bo和po的发音,读错了很多次,她光着脚站着,怯怯地望着老师。老师很耐心,带着她不断重复地纠正。这是很多城市学生所向往的一对一教学,在这个小山村里,他们“享受”到了。

  不过,老师告诉记者,其实这3个学生已经是第二年上一年级了,因为他们没上过学前教育,毫无基础可言,有的学生连自己名字都说不出,有的学生还不会从1数到10,去年期末考试他们都没有及格,最低只考了10多分,在家长的强烈要求下学校让他们重读。由于今年没有招收到新生,所以一年级还是他们3人。

  9个学生的六年级

  9个学生的六年级气氛显得热闹些,他们上英语课已经能用上电脑了。一台风扇,一支光管,一面红旗,10台电脑组成了他们简陋的电脑室,在白石灰粉刷成的墙上贴着“点击世界连通未来”的标语,特别显眼。老师讲台上,摆着一部电脑和一个比电脑还大的扩音器,其实那是一台旧式的录音机,来土根老师说:“因为没有扩音器,只能把录音机当扩音器用。”

  虽然上不了网,但电脑对这9个学生来说仍是“高科技”。打开电脑看到有图像在动,有学生兴奋地大喊,“动了,动了!”接着,老师播放英语视频,让孩子们对照课本,跟着读一些简单的句子。一个小男生看到电脑上出现一个句子,马上低头到课本上找。但还没找到,视频已经在播下一句了,小男孩很紧张,不断地抬头看电脑、低头看课本。终于有一句被他跟到了,他边用手指边大声地读出来。老师提问:“国庆节的英语怎么说?”一女孩脱口而出:“Chinese Day!”全班的学生笑了。虽然只有5个男生,4个女生,但他们的课堂同样充满着各种欢乐。

  身兼多职的校长

  在畲族小学的教师办公室里,记者看到了教师的分工一览表,表格上疏疏落落地填写了4行——校长盘国辉,教导主任来土根,教师盘镜明和教师李文军。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一张密密麻麻的课程总表,六年级开了11门课,一年级开了7门课,包括语文、数学、英语、体育、音乐、美术、科学、信息、品德与社会等课程。显然,为了兼顾到所有的课程,校长和老师都得身兼多职。

  校长盘国辉,是原增城师专的毕业生,畲族人,也是小学所在地——吓水村的居民。他从学校毕业就来到这里,现在已经是第21个年头了,在师范学的是数学专业,但他现在要带六年级的语文和综合实践课程,还得兼带一年级和六年级的体育和音乐。对于普师毕业的他,教语文他还能应付得来,但由于缺乏其他学科的专业知识,只能凑合着教。比如,体育就教学生排队,跳高、跳远等基本动作,而音乐就只能教他们唱歌仔,乐谱他自己也不懂。

  近年来,很多畲族村人都把孩子送到镇里上学了,但盘国辉却把女儿盘远远留在身边,女儿现在就是六年级9个学生之一。“很多孩子出外后,一句畲语都不会说了,我不想女儿这样。”

  学生少也有压力

  同样是畲族人的教导主任来土根,2001年从湛江教育学院毕业后便到畲族小学教书。谈及为何回来当乡村教师,他说,“到哪里教书都一样,我是本地人,能安心些。”尽管面对的只是十几个学生,但来土根却有压力。“这里的孩子没上过幼儿园,脑子一片空白,第一学期就像是幼儿园一样,先教他们适应学校生活。”他说,只有1个人跟不上,那就等于30%的学生跟不上了,就会拖慢了全班的后腿。为了不让女儿重蹈覆辙,来土根已经把自己4岁的女儿送到增城市上幼儿园了。

  来土根的压力还来自于工作,现在负责教一年级语文和六年级英语。他坦言,我并不是学英语专业的,所以也得边教边学。此外,他还得负责帮学校写各种汇报材料,这让学术水平有限的他感到很棘手。“我们学校就这么几个人,但还是得做跟其他学校一模一样的材料,真的很痛苦。”

  老教师盘镜明,也是畲族人,在这个学校教了23年,算是“元老”了,他见证了畲族小学不断萎缩的过程。不过,令他感到欣慰的是,看着家乡的孩子渐渐成才。“我们有不少学生考上了大学,有南京大学、华农、广工等。”

  教师李文军,是四个老师中唯一的汉族人,他的家在正果镇水口村,距离学校16公里,每天都要来回奔波。6年前,他被分配到畲族小学时,学校还有40多名学生。2008年毕业走了18名学生,2010年又毕业了一批,学生一年比一年少。不过在他看来,人多人少都一样教。“我们每节课也是45分钟,备课也一样,只不过批改的作业少些而已。”同样,令他感到力不从心的也是专业的限制,他除了做六年级班主任,还得教六年级数学、品社、科学及心理健康等。“让我教语文和数学还行,但像科学、心理这些课程我是不专业的。”好在,由于学生人数少,他可以对学困生进行一对一的辅导。

  像一家人的12个学生

  中午放学了,畲族小学只剩下5个学生在学校,其他人都回家吃饭了,学校更显冷清。一年级的来家燕、来钰莹和来子龙,各自捧着饭盒坐在走廊上吃饭,偶尔追逐打闹,给学校增添了一点生机。由于他们的家离学校有7.3公里的车程,每天需要坐公交车上学,中午只能在学校搭食。每天自己从家里背来大米和熟菜,学校专门请了个阿姨帮他们做饭和热菜。一起留下来的还有六年级的来彩燕(来家燕的姐姐)和刘植森。

  吃完饭后,空旷的学校和宽敞的教室,任由他们到处乱蹿。有时老师会开放图书室,让他们在里面看看图书或者下棋。记者发现,跟这些孩子的交流有些困难,他们都表现得很腼腆,问他们问题,回答的多数是“不知道”。六年级的来晓君算是比较健谈的女学生,她说,他们12个学生很团结,感觉像一家人。

  学校生存面临挑战

  明年,六年级的9个学生将升读初中,如果再招不到一年级新生,那畲族小学将只剩下3个学生了,还能不能办下去?对此,校长盘国辉也不晓得。不过,他深知传承畲族文化的重要,他告诉记者:“现在村里小孩子有1/3的人都不会说畲语,多数是说粤语的。学生来到学校后,老师会创造畲语语境,让学生们能有机会说畲语。”但是,他也意识到,在当前的教育环境下,仅仅传承本民族语言是不够的,孩子们最终还是得走出大山跟别人竞争。而可能由于远离都市,老师和学生的上进心并没那么强,这也直接影响了学校的学习氛围。

  事实上,畲族小学就是一所山区“麻雀学校”。从2001年国家发起农村中小学布局调整以来,这样的“麻雀学校”是撤并的主要目标。畲族小学保存算是一个罕见的个案。近年来,在教育主管部门和社会爱心人士的力撑下,畲族小学的硬件都得以改观了,电脑室、图书室、篮球场等都配备了,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面对明年可能只剩下3个学生,学校面临生存下来的挑战……(记者 陈晓璇 实习生 杨欣欣)

(来源: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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