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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考: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开放创新的过程

王辉耀
2017年06月08日18:11 | 来源:人民网-教育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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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辉耀:大学时代摄

我的开放人生,从1977年的高考开始。

我从小在四川成都长大,父母都在铁路部门工作,从小也随父母辗转在三线建设的工地上。我父亲是浙江桐庐分水人,今天属于杭州市。听父亲讲宋代分水曾经出了17个进士,竟有16个出自王家。我母亲是湖南人,出自一个书香世家,她的曾祖父欧阳厚君,曾是湖南岳麓书院最长一任山长。我从小在家就受到父母对我很大的影响。我还有个弟弟王辉进,也是77级毕业生,很早出国留学,与钱颖一和海闻等曾是中国留美经济学会发起人。

1977年,当代中国历史风云变幻的一年,无疑也是改变整整一代人命运的转折点。邓小平在改革开放最初提出两个重大举措:对内恢复高考、对外派遣留学生,改变了整个中国的命运。作为接受再教育的高中毕业生,我在1976年初夏来到了地处四川丘陵地带的金堂县龙王公社,从一个城里人转眼间成了中国最底层的农民,过起了在茅屋中与老鼠共眠的日子。

遇到雨天,根本没办法穿鞋在泥泞的乡村小路上行走,只能光脚,大脚拇指要使劲压住路面,这种感受至今印象深刻。没有自来水和电,照明靠每月配给的半斤煤油,看书灯芯都不能挑大了。饮水靠喝井里不卫生的生水。为了接受再教育,我每天早上五六点钟就出门干活,到晚上十点才能收工,每天劳动只能记七个工分,而不是农民老乡的10个工分。即便如此,单纯的对知识的渴望一直支撑着我如饥似渴地学习英语和各种知识,因为做铁路工程师的母亲和曾参与援建坦赞铁路的父亲不断鼓励我:知识能改变一切。我点起煤油灯看书学习到深夜,在蚊虫弥漫的酷暑,穿着长衣长裤浑身大汗地看书;在寒冬,干脆喝辣椒水取暖。

那个年代也赋予年轻人满腔热情,我在日记本上找到了当年写下的句子:“去了,去了,终于去了,十七岁的我终于来到了农村这一广阔天地,人生的道路就从这里开始了。”然而,激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残酷的现实替代了。

到晚上,不通电的村里简直伸手不见五指,每天劳累一天回来还要自己做饭。四川农村做饭靠烧稻秆,烟熏火燎,我每做一顿饭,就被熏得泪流满面。严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继而变成强烈的不理解和常常的绝望:为什么古今中外都是随着社会发展,人口不断从农村迁移到城市,而我们却恰恰相反?难道我的青春只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耗下去?同时我也在想,先进的国家都是把农村人口变成城市人口,而不是把城市人口变成农村人口,我坚信这只是暂时的历史现象,我相信“长风破浪会有时”。除了每天坚持读书以外,我还每天走三四里地去公社取我订的《参考消息》,每天晚上还要坚持收听英语广播讲座,听完了四川台英语讲座,接着就收听贵州台、云南台。

1977年10月12日晚,我在农村的小茅屋中,听到公社专线广播的大喇叭中传来消息:国家正式恢复在“文革”中被中止十年的高考制度,12月份就要高考。平地一声惊雷,这个消息让所有知识青年欣喜若狂。万分激动的我知道,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冥冥中感觉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于是我赶紧翻出我的数理化图书,复习起来。但是发现短短的两个月的复习时间根本无法弥补没有过的系统学习,于是我依仗我爱读书的文科功底,特别是我多年坚持自学英语的基础,报考了文科。

高考的日子到了,我在1977年12月的冬天里,赶了30里地,去到镇里的一所中学参加高考,两天考下来,感觉要烤焦了,感觉没有考好。但是多年的积累还是派上了用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了,人生就那么关键的几步,关键时候要能够冲的上。过了一段时间,公社送来了体检通知书,我又骑车60里路去金堂赵镇医院参加体检,过段时间又乘大巴去成都参加外语学院的口试,最后还有一次和广外老师的面试,真有点过五关斩六将的感觉。

1978年2月的一天,我如愿以偿地收到了翘首以盼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当天感觉邮递员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我抓起家里的自行车,在成都大街小巷狂奔起来,还不敢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作者系国务院参事,全球化智库(CCG)理事长

本文节选自全球化智库CCG图书:《那三届——77、78、79级,改革开放的一代人》

(责编:郝孟佳、熊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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