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幢住了将近60年的宿舍楼里,就剩下他一个如此岁数的人。同他一个时代出生的很多同事和朋友相继去世。前些年,他还一人坐飞机回山东老家探亲,但是现在他不太想回去,因为“故人基本都不在了”。
赵慕鹤不忌讳谈论死亡。他早已写好遗嘱,再三交代好友们,到时不报丧也不发讣闻。除了陪孙子读书的那一段时间,同家人分隔海峡两岸的他一直过着“单身汉”的生活,没有再婚。直到他年过百岁,仍然独立安排自己的饮食起居。
他甚至还要照顾别人。93岁时,他还去医院做义工。走路有些驼背的赵慕鹤帮比他年纪小很多的病人倒尿壶、换纸尿裤,晚上睡在病床旁,日夜陪护。不过,他自己胆囊积水做手术,没有告知任何熟人和好友,直接找邻床的病人家属帮他在手术单上签了字。赵慕鹤在医院住了20天后回家,邻居还以为他“又出门旅游了一趟”。
医院的护士们看着比他们曾祖父还要年长的赵慕鹤在病房里忙碌,而且还是骑自行车来医院,个个都“心惊胆战”,劝他别再来了。赵慕鹤带着天真的想法跟医院商量:“要不我改坐公交车来?”最终,医院还是以年事已高为由婉拒他在医院服务。
虽然岁月在继续催人变老,但是赵慕鹤似乎同时间达成了协议,年纪不消磨他追求人生志趣的热情。96岁那年,他挑灯夜战,准备了3个月时间,考上了南华大学哲学研究所。
这是南华大学教授陈德和20多年教师生涯“最值得纪念的经验”。那天,他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猛然间看到一个老人伫立在门边,“以为又有参访贵宾或学生家长到课堂上来观摩”。陈德和正想开口问候这位长者,对方就先自我介绍他是这门课程的选修生。陈德和立刻想到,这就是已经在学校里传开的“最老硕士生”赵慕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