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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親孩子困境:名校不收 孤單無助 犯罪率上升

2013年06月03日16:42    來源:北京晚報    手機看新聞

  宋溪 插圖

  “我無法開口對孩子解釋這件事,父母一次失敗的婚姻難道就要斷送孩子的學業前途?”參加完某著名中學小升初的家長面試后,楊女士悲憤交加。當她在面試老師面前坦言自己的離婚狀態后,立刻明顯感到了對方的質疑和冷淡:“我后來才知道,一些名校不收單親家庭的孩子,即使孩子很優秀,他們認為孩子有心理陰影,不容易教育。”這種情況記者從多名家長口中得到了証實,所以小升初家長中流傳著“離婚也要等到面試后”的說法。

  據統計,2011年全國離婚夫妻突破200萬對,每年單親孩子以100萬遞增,這些孩子面臨種種困境,他們中的有些人被親人拋棄了一次,還要面臨社會的拋棄,在被拋向社會邊緣的途中,誰能拉他們一把?雖然有公益人士伸出援助之手,但這微弱的力量遠遠不夠。

  兩次刺殺父親

  教授女兒的“秘密”

  和那些失學離家的單親孩子不同,林雲(化名)一直是個被同齡人羨慕的女孩,青春靚麗,成績優異,父親是大學教授。可是,沒有人知道,這個18歲的女孩的“秘密”,她曾經下定決心,要親手殺死父親然后跳樓自殺。

  兩次刺殺父親未遂后,絕望的林雲寫了一封長信,寄給了高玉京。高玉京是一名法律工作者,2004年創辦“北京單親孩子知心熱線”,以公益身份堅持多年救助單親孩子。林雲是在報紙上偶然得知她的存在。“看到她這封兩萬多字的長信,我覺得非常震驚,一個女孩遭遇家庭暴力那麼多年,沒有人來幫助她,我如果不能及時制止她的殺父計劃,一個家庭肯定就完了。”將近10年,向高玉京求助的單親孩子上萬,而林雲是令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個。

  在這封長信中,林雲訴說了自己的“秘密”,雖然她家庭條件優越,父親是高知,可沒人知道她在家裡面對的是怎樣的暴力。“從幼年開始,我就常受父親的打罵,一點小事觸犯他,就免不了皮肉之苦。上小學時,我經常嚇得放學后不敢回家,一次我在外面躲到天黑,被爸爸抓到后像拎小雞一樣被拎回家,一頓拳打腳踢之后,我被他一記重重的耳光打翻在地,第二天醒來后耳朵火燒火燎地疼,到醫院檢查是耳膜出血,可是爸爸竟然沒有一點愧疚不安,從此我再也沒有開口叫過他一聲爸爸……”

  一個教授為什麼這樣對待女兒?據林雲父親后來解釋,這全是源於對痛苦婚姻的發泄,一段草率的婚姻造成了兩個人的悲劇,為了面子,他一直不願意離婚,性格卻變得越來越暴躁,孩子也成了他的“出氣筒”。很多年,對林雲來說,最恐懼的事情就是回家,因為家裡等待她的不是父母無休止的爭吵就是父親的拳腳相加,她經常要等爸爸睡覺才敢回家,在廚房隨便找點剩飯菜充飢。直到初三,父母終於離婚,可是因為媽媽已經有了再婚對象,林雲被拋給了父親。

  離婚后的父親性格更加孤僻暴躁。在又一次遭到毫無緣由的暴打之后,林雲動了殺心,她抄起菜刀,走進爸爸的臥室,在舉刀的瞬間,她失控地驚叫一聲吵醒了爸爸,她被奪下刀,打得鼻子出血。這件事之后,爸爸把家裡的菜刀鎖了起來,林雲偷偷買了一把尖刀藏在抽屜裡,計劃再次行動。行動前,她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去找媽媽,已經再婚的媽媽聽到她的哭訴之后,雖然很難過,卻始終沒有表示帶她走,她徹底絕望了。幾天后的一個深夜,林雲取出早已准備好的尖刀,向床上的爸爸刺去……

  從受害到害人

  原本可以避免的悲劇

  林雲最終沒能殺死父親,就在她刺向爸爸的一剎那,並未睡著的爸爸猛地一翻身,尖刀在床上刺了深深的一個大洞。

  站在自家樓下,這個女孩子面對高玉京哭著訴說了一個多小時。林雲的爸爸,被不幸的婚姻折磨得不到50歲頭發已經花白,他哀求高玉京:“求您幫我勸勸雲雲,千萬別再殺我了,我真的怕了。”高玉京答應了他的請求,前提是再也不能打孩子。面對女兒的尖刀,這個“暴力男”聲淚俱下地發誓:“我再也不會動雲雲一個手指頭……”

  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地生活,林雲最終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大學。放下了手裡的尖刀,她的心裡能放下仇恨嗎?這些年的經歷會在這個花季少女的心中留下些什麼?沒有人知道。

  在高玉京的幫助下,林雲最終沒有走上自我毀滅之路,但是,在一些和林雲相似的故事裡,悲劇真實地發生了。高玉京最不願意回憶的是一個叫蕭蕭的單親男孩,他和林雲一樣,一直遭受爸爸的家庭暴力,即使是父母離婚之后,爸爸喝醉了仍然會回家打媽媽打孩子,蕭蕭曾經被打得昏死過去送到醫院急救。在求助無果的情況下,蕭蕭決定“自救”,他親手砍死了自己的父親。這起殺父案件當年震動北京。

  正是蕭蕭的故事,才讓高玉京萌發了幫助單親孩子的念頭,並在不久后開通了“單親孩子知心熱線”。她說:“在向我求助的孩子中,決不能再出現第二個蕭蕭。”然而多年過去,在很多單親家庭,悲劇仍在繼續。

  “相比於以前單親孩子更多遭受家庭暴力的摧殘,現在的情況是遭受性侵比較嚴重,無論男孩女孩,他們被侵害之后,不知道向誰求助,也不知道自我保護,最后去侵害別人,一個孩子就這樣毀了。”不久前,高玉京接觸到一個單親男孩,居然在網上“叫賣”自己,求人包養,和這個男孩子聊過之后,高玉京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曾經有離家出走的經歷,在社會上游蕩過一段時間,被一個成年女人性侵,慢慢地他覺得靠出賣自己換取好吃好喝似乎也不錯,就想這麼一直沉溺下去。”還有的孩子被性侵之后心理扭曲,整天留戀夜店,甚至參與團伙性犯罪。“單親孩子的自殺犯罪率從2000年的40%上升到現在的50%到60%,如果能夠提前干預,他們也許不會走上這條路。”高玉京深感憂慮。

  公益救助

  志願者的力量有多大

  令高玉京感到有些欣慰的是,現在她不是孤軍奮戰,已經有志願者加入到她的行列中。

  在大柵欄的一個破舊的居民小區,高玉京和志願者余紅紅來到單親孩子小強的家。由於功課不好,他被學校判了“死刑”——“肯定考不上高中”,為了爭口氣,小強向單親熱線求助。閑聊了一會之后,余紅紅和小強很快熟識了,她對小強說:“小弟弟,我也是個單親孩子,我也自卑過,也曾想過自殺,但是最后,我還是想明白了一個道理,你想聽嗎?”看著小強好奇的雙眼,余紅紅說出曾經改變她生命的一句話:“你沒有權利選擇父母,也沒有權利選擇幸福的家庭,但是權利也有能力選擇自己的人生之路。”這句話,是幾年前余紅紅向高玉京求助時第一次聽到的,那時,她還是一個經常逃學的問題少女。

  從求助者轉變為助人者,是余紅紅人生的重大轉折。小學時,因為班裡一次填表,余紅紅沒有按照要求填上媽媽,被班主任當著全班學生質問:“你為什麼不填媽媽?”在同學“她根本沒有媽媽!”哄笑聲中,余紅紅失聲痛哭,因為她的生活中確實沒有媽媽,戶口本裡也沒有,父母離婚后她和爸爸一起生活。從此,她經常逃學,有時候一個星期不見人影。

  認識高玉京之后,在她的鼓勵和幫助下,余紅紅的心結才慢慢打開,成績也由原來的全班最后一名慢慢追了上來,最后考上了北外。多年來她一直和高玉京保持聯系,並最終決定做一名幫助單親孩子的志願者,因為她最了解單親孩子那種絕望無助的心情,“他們太需要有人拉一把了。”

  在主動報名幫助單親孩子的志願者他們中,數量最多的是法律工作者和學法律的學生,高玉京表示,他們已經幫助一些孩子打了官司,狀告他們不負責任的父母,要求他們盡撫養的義務,承擔孩子的撫養費。此外,單親孩子很多有心理障礙,志願者中有些是心理醫生,他們會在業余時間和這些孩子談心,大學生志願者的主要工作是節假日的時候義務給一些有需求的孩子補課。

  專業社工介入

  救助模式可否復制

  據高玉京介紹,目前尚無政府部門或者社會福利機構管單親孩子的問題,記者了解到,在海澱區有公益性救助項目已經開始實施,雖然面對的是社區失學失業的閑散青少年,但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單親孩子。

  “2010年,閑散青少年的犯罪率已經達到50%,他們是一群被學校、家庭拋到社會邊緣的孩子,離犯罪隻有一步之遙,有的孩子曾經被迫轉學10次,很多出自離異家庭。”海澱區團委的項目負責人向記者介紹,他們和專業社工事務所聯手實施的“彩虹行動”就是對這些孩子提供幫扶和救助的一個公益項目。

  這種幫扶更多是心理層面的,專業社工楊元元把自己的工作概括為“陪伴成長”,不是說教,不是管理,而是成為這些孩子可以信賴的朋友。6年的時間,200多名社工幫助了403個邊緣孩子回歸學校和社會。

  然而,徘徊在社會邊緣的單親孩子可能需要得更多。對於高玉京深感憂慮的那些離家出走無家可歸的孩子,海澱睿博事務所也在嘗試救助,但現在還停留在調查摸底階段。“僅靠我們的力量是不夠的,如果沒有政府部門的關注和介入,單親孩子的狀況不會有根本的改變。”高玉京說。

  J024

(責編:袁勃、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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