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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棒棒》:第一代农民工命运的缩影【3】

2015年09月15日07:16 |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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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最后的棒棒》:第一代农民工命运的缩影

  找寻走散的雇主6小时只要10元

  尽管抠门到了极致,但棒棒们却并非见财眼开。何苦和“老师”老黄早有约定,第一个月当学徒,不参与分成,“同工同酬”从第二月开始。

  但第一天接活,挑涂料时收了10元,老黄现场就分给何苦5元。接下来,只要领到工钱,他都要第一时间分钱。“棒棒干的是力气活,不需要学习,大家一起流汗,不分钱内心不得安宁。”

  何苦坚持按约定拒绝。没想到,老黄悄悄地记了一本账,上面满是错别字,注明了每天接活的地点和金额,没有“业务”的日子画了圆圈,不会写的字用同音字或符号代替。一个月后,他找到了何苦,“这是你的血汗钱,我要是多拿一分,心里就很不舒服”。

  账本显示,一个月两人共挣了1034元。不会除法的他把等值的钱分放两处,最后完成了平均分配。

  一个阴雨天的午夜,一向早出晚归很有规律的老黄迟迟未归。他给一个小吃店搬家,随车去了沙坪坝,等公交回家时接到 “业务”,50多岁的男雇主撑着黑伞自顾自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老黄跟着另外一把黑雨伞走了几条街,和雇主走散了。

  这不是老黄的“业务地盘”,道路不熟,不得不原路折返,却没有雇主踪影。老黄挑着两大包东西来来回回地找,依然没找到粗心的雇主。他只好在接货的地方苦苦等候。等了4个多小时,外套被淋湿,感冒了。

  因为有“前车之鉴”,他不愿意将物品交给警察,“干了活却拿不到钱”。他曾在挑布料时与雇主走失了,坐在石梯上等了一下午直到中暑。第二天一大早把东西送到附近派出所,他被带进了审讯室盘问了半天,差点被定性为“投案自首”——原来雇主当天就报了警,派出所以“棒棒拐走价值3000元布料”立了案,老黄付出了汗水,却没拿到工钱。

  等到晚上11点,感冒得撑不住的老黄不得不试图放弃20元工钱,把东西挑去找警察。可是,这一次,雇主却报警说60多岁的棒棒挑着他的两大包美容产品不知去向,报案金额1万元。

  半夜时分,老黄在警务站等到了雇主,正在着急的雇主非常感谢,坚持要给100元,但老黄只收下了约定的20元,“我挑着找你半天,你得加付我10元”,执意找回剩下的70元。

  去医院,“想想就心疼”

  2014年5月26日晚,老黄从自力巷53号的楼梯上摔落,脚跷在楼梯下沿梯板上,身子别在梯脚和墙角之间,呼吸很不顺畅。老黄被扶起来放到床上,身体软软的,如同一瘫烂泥。何苦拨通了120,还没来得及说出方位,原本像烂泥一样的老黄竟然如同被电击般从床上腾地弹了起来,伸手抢电话。

  老黄曾因为摔倒而上医院,检查花了一两千,“想起来就心疼。”第二天一大早,老黄又扛起棒棒干了两个搬家的业务。

  端午节后,老黄再次出事,舀水时,右半边身体再度突然发麻。何苦苦苦劝说,他勉强同意去诊所。

  “低压120,高压200,老人家,你的血管儿都快要胀破了!快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开不得玩笑哟。”凯旋路胡同的小诊所里,女医生表情凝重。

  老黄先是被医生的话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不当回事,“就是血压高一点嘛,我觉得没得啥子大事,这几天都还挑得起一两百斤,嘿嘿。”

  “老人家,那算你命大不该死,血压没降下来之前,你千万不能干重活,不能摔跟头,容易脑溢血哟!”

  “我是个棒棒,没钱去大医院,你就给我开一点便宜的药嘛!”老黄亮出了身份,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女医生叹着气开出了药方,几种药片加起来不到30元钱。她再三声明,药只能暂时控制,可以救急但是救不了命,如果降不下来或者身体继续麻木,就必须去大医院。

  老黄觉得医生危言耸听,甚至根本不相信自己有什么危及生命的大毛病。他反复叮嘱何苦不能把医生的话告诉女儿。第二天,老黄依然扛着棒棒走进解放碑的人流、车流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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