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生命做个约定,用青春搏击长空
记者来访时,正赶上试飞工程师在ARJ21飞机上的“飞行时间超1000小时”庆生会,马菲、张大伟、乐娅菲、凌宁、殷湘涛5位“个人飞行时间过百”的试飞工程师,领取奖励证书,并依次发言。
彼时,他们身上没有一丁点的“江湖气”,红润的脸庞以及胸前的大红花,让他们看起来像一个个刚接过三好学生奖状的中学生。
就在两天前,在和记者同行的大巴车上,凌宁这个30出头的男人还在述说着他自己如何受到“当机械师的父亲的感召而加入这支队伍”,以及他房间里摆放着六七个飞机模型。
他们给出“选择进入”或是“选择留下”的理由都很简单,“就是喜欢”。
乐娅菲的不少大学同学“转行”到投行做金融工作,只有她怀揣着对“专业”的敬畏来到一家飞机公司。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喜欢飞机了,但当她遇到了这些工科男们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连没有水平和垂直尾翼的俄罗斯‘电鳐’就是传说中的第六代战机都不知道”。
“试飞员或试飞工程师一般没头发,或者是很短。”这和人们通常在影视剧中看到很帅的飞行员形象并不相符,在现场,记者也看到许多头发少甚至脱发的试飞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辐射很大,“脱发厉害”,试飞工程师还因此有个自嘲的比喻即“头发越少,飞行水平越高”。
而这群年轻人在谈论这个话题时并没有太多“担忧”的情绪,更多地是一些戏谑或是玩笑话。
“我昨天梦到我秃头了。”这话出自赖培军。在阎良的试飞场地,他是试飞工程师当中少有不上飞机的,另一位即是王俊杰。
“知道威廉王子为啥头发一年比一年少吗?经常开飞机啊!”王俊杰说。
趁着这个话题,几位工科男也趁机拿乐娅菲这位前线唯一的一位女试飞工程师“开涮”,“虽然我平时觉得自己头发不多,但有一次理发店老板告诉我,女生是没有秃头基因的,我就放心了。”乐娅菲话音未落,男孩子们就噼里啪啦把损话扔了过来,“会有的会有的”,“真的有,女的不像男的从头顶秃,是从前面开始脱”,“别安慰自己了,我都见过有女的秃头了!”
就在他们渐渐爱上试飞工程师岗位的这一年,几乎每个人的背后都发生着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一位兄弟出去培训时,孩子刚刚出生,他说出国培训让我错过了孩子的出生,而外场跟飞又让我错过了孩子的成长。
另一位兄弟,本来女朋友处得挺好,就因为在外地跟飞太久而分手了。
还有两位本来就单身的“适龄”兄弟,如今也只好将这种状态延续下去,“不现实啊,再过一两年还是要回去,在这边找不是耽误人家吗。”
这和他们背井离乡在外驻扎有很大关系。就像罗海麟所说的,在国外培训时,中国商飞试飞中心成立,2012年9月他从国外回到上海,但国庆过后,罗海麟很快就来到了西安阎良这座航空城,“上一趟‘出差’回上海,才意识到,原来上海大本营里大多数人都不认识。”
“外面就是跑道,每天听着试飞机场上的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我们是试飞工程师,如果不在离飞机最近的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呢?”朱卫东说。
尽管也在一线,但王俊杰和赖培军的工作不在天上,而在地上的监控大厅,这里同样需要试飞工程师,他们要和设计工程师通过遥测数据和监控软件实时监控飞机的各项参数,确保安全完成飞行试验任务。
事实上,34名试飞工程师中,除了他们11位,剩下的23名都在上海本部。当然,这23位也并未闲着,他们在编制C919飞机试飞大纲。
他们心里都明白,不论是在第一线指挥舞台的,还是目前仍在幕后作为编导的,都将因他们“第一代”的身份而成为“艰难困苦的开拓者”。这是中国商飞试飞中心副主任、西安外场试验队副大队长谭祥升的一句话。
在中国商飞没成立之前,这位技术工程出身的中年男人在另一家航空企业干了近半辈子,才干出两个型号来。他告诉记者,“体验过,才知道干型号、干试飞对年轻人来说不容易,是件‘付出青春’的事。”
34位平均年龄只有30岁的年轻人和青春做了笔“交易”:这一边,是年轻人累计飞行3823小时的青春,另一边,是ARJ21获得13家客户的252架确认和意向订单,而C919也已获得16家国内外用户400架订单。
“和生命做个约定,用青春搏击长空。”马菲说。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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