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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支民用飞机试飞工程师团队:用青春搏击长空【3】

2014年01月06日07:12    来源:中国青年报    手机看新闻
原标题:中国第一支民用飞机试飞工程师团队:用青春搏击长空

  空中舞台剧的幕后编导

  对试飞工程师来说,外行很容易将其身分与设计飞机的工程师和驾驶操控飞机的试飞员搞混。

  以前者为例,设计人员考虑的是“要让我设计出来的系统满足适航要求”,因此,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们更多关注最后的数据而非具体的飞行过程。而试飞工程师不仅要获得数据为验证提供支持,还要考虑飞行安全的因素,毕竟,他们自己“也在天上”。

  就在记者造访的几天前,在一项验证发动机性能的试飞工作中,朱卫东就和设计人员发生了意见分歧。设计人员的考虑是,让飞机在某一个高度平飞,将发动机推力推到最大,以验证其能否达到某个数值的最大功率,但他们忽略了一点:“在最大功率下,飞机是不断加速的,而飞机飞行有一定速度限制,这在实际操作中是不可行的。”

  朱卫东打了个通俗的比方:“这就好比是汽车在高速路上行驶,限速120迈,不可能一下子从100迈加到200迈,要慢慢来,当速度加到120迈的时候,就不能再往上加速了,不然就超速了。”

  千万别把试飞工程师,简单地理解为站在飞机上的工程师了。在一次去东营的外场试飞中,试飞工程师乐娅菲将18张任务单大刀阔斧地缩减至8个架次执行。一般来说,一个任务单就是一个架次,而一个架次的费用就是20万,如果从节省成本的角度来衡量,这就是价值。

  乐娅菲是这支前线队伍中唯一的一位女试飞工程师,她负责的是ARJ21-700飞机103架机的试飞工作,这位复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脑袋里装满了有关试飞工作的专有名词,从任务单会签、相关科目任务协同、飞行监控,到飞行后讲评、制定跟踪架机计划、编制架次报告等一系列试飞环节。不过,这一切归结到试飞工程师的工作,也就是一句话,“让飞机安全地飞起来,并试到其应有的某种性能”。

  这天早晨,乐娅菲穿着一件蓝色工作服,拿着一份任务单,准备登机了。这是头天下午“下任务”的任务单,她和她的飞机今天要做的所有试验点,都写在这张A4大小的纸上。在业内,试飞工程师们将用于检验飞机性能的标准称之为“条款”和“大纲”,简单说,当大纲上每一个条款后面都打上对勾时,这架飞机的试飞工作才能称得上完成了。

  不过,试飞工程师所作的工作更细,细到“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把“每一步任务怎么完成”给写明白。记载这些细节的就是她手里的任务单。

  事实上,在国际同行那里,试飞工程师被誉为试飞的灵魂,试飞员在空中执行试飞任务单中的动作,但是该动作具体怎么做,为什么这么做,是由试飞工程师根据适航条款、飞机的本体与系统特性进行设计的,并充分考虑试飞安全与风险降低因素。在美国,一半的试飞员是从资深的试飞工程师中选拔培养的,而这部分试飞员因为前期有扎实的理论功底,在经过了飞行技巧的培训后,通常能成为最为优秀的试飞员。

  “如果将试飞员比作空中的舞者,那么试飞工程师就是这出空中舞台剧的幕后编导。”乐娅菲说。而她手里的任务单就是她的剧本。

  冲出莫哈韦沙漠和鸵鸟之都

  从2010年开始,中国商飞先后4次选拔了34名技术人员参加为期1年的专业试飞工程师培训,每个人的费用约为350万人民币。地点有两个,一个是南非鸵鸟之都奥茨胡恩,另一个是美国加州莫哈韦航空基地。

  “冲出亚马逊”,王俊杰第一次听到这个“用重金打造的人才计划”时,他脑子里就蹦出了这个电影的名字,一想到电影里的主人公在狂风大作的极端天气下,在风雨交加的操场上做特种动作的训练,他心里就有按捺不住的兴奋。

  当王俊杰真正站在距奥茨胡恩市区十几公里的机场,看到机场跑道边停满了707、747、F4鬼怪等“奇形怪状”的退役飞机,和那些贴湖面低空飞行、“在天空中画大圈”等从未见过的“航空表演”时,他才发现这一切和他想象中的相差无几。

  恶劣的自然环境包围着看似光鲜亮丽的机场,在距离跑道600米的荒野中,他们找到了一处最佳数据观测点,但是,那片荒野里长满了淹没膝盖的灌木丛,没有可以行车的道路,没有地方可以坐下来休息,也没有地方可以遮蔽烈日。而为了获取最佳数据,要暴晒在40多℃的烈日下,每天在观测点待命至少五六个小时,当他们顺利完成所有测试任务,那片原先没有道路的灌木丛已经被硬生生地趟出了一条小路。

  很快,王俊杰便体会到了“经过这场特种兵般地训练就能改变人生”的感觉。

  事实上,当包括王俊杰在内的这些人成为百里挑一的培训对象的那一刻,他们的职业生涯就已经和此前不再“接轨”。此后,在中国航空界,他们的业务岗位只有一个名字——试飞工程师。

  就像同事们说乐娅菲的那样,如果没有这次培训,这个学飞行器设计的女孩子,或许还依然像其他工作在上海的20多岁的女孩子一样,在设计实验室里朝九晚五地工作一天,下班则会习惯地过着逛街、唱K、玩桌游的悠闲生活。

  她却选择了冲向位于加州兰开斯特以北40公里的莫哈韦航空基地,即美国国家试飞员学院。

  第一关是“体检”、“心理测试”、“外语”、“理论基础”等四门大考。不过,通过原地转圈和倒立的体检,并不意味着在今后真正的理论训练和实际操作中,她和她的队友们就能“躲过”真实高空飞行带来的不适。

  那是一个沙漠旁边的机场,培训教师基本是美国最顶尖的飞行员,自然,他们对学生的要求也非常之严格。

  学员们几乎没有周末,他们的生活以三周为单位——这种划分的方法是跟着培训的节奏来的——这三周是理论课、考试、飞行和报告交替,通常第一周的理论课会有三至四门不同的课程,每门课程都相当于大学一个学期的内容,学完即进行考试,并在后两周中将所学内容直接应用于试飞条款和实际飞行中,在第三周完成所有试飞数据的处理与分析后,形成口头和书面报告。

  在凌宁的描述中,整个一年他们都过着“每天早8点上课,下午6点下课”,“星期一到星期四上课,星期五考试”,“每三周仅休息两天,快赶上中国高考”的日子。而课程难度之高,就连“那些听着本土母语长大”的试飞学员都很吃力。

  作为整个队伍里少有的航空专业科班出身的学员,乐娅菲最终以平均分90分的成绩毕业。但并非所有人都像她那样幸运,当凌宁看到第一周的学习任务是厚厚一本空气动力学的英文教材时,这个本该搞3G的通讯专业男生感到“力不从心”,他实在搞不清楚“仅凭空气动力,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就解释了飞机是怎么飞起来的”。为了搞清楚某个发动机的参数,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搜索了200多页的谷歌才找到。回到宿舍后,凌宁简单做了晚饭,剩下的时间都交给了“看PPT,复习”,“看书,预习”。

  与此同时,在奥茨胡恩机场,这会儿还是准试飞工程师的罗海麟和王俊杰刚刚花了半年的时间学了8个多月的课程,尽管这两个30岁不到的年轻人有着与“当地吊儿郎当的飞行员”所不同的“好学”和“认真”,但在面对最终的大考时,还是露了怯。

  给你一架飞机,设计一个试飞方案!学校把他们拉到约翰内斯堡,让他用模拟器做具体的任务单,但直到头一天晚上,学员们才抽签知道自己是飞哪种机型。

  “完全懵了!”他至今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有一个拳头那么厚的一本飞行手册,要在一天时间里压缩成一张A4纸!”

  大考展示时,学校把所有教过他们的老师都请过来当评委,“你在上面讲着方案,下面的老师像挑刺儿一样见缝插针地问你,这个表达好像不太对吧,那个好像也有点问题,胳膊应该抬起来演示好一些……”

  把每个人都推到前台!罗海麟回忆说,“这不仅是锻炼你的表达能力,更是想让你知道,你要负起这个责任,站在前台,就像站在飞机上一样,你要有勇气撑起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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