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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语教育的集体反思:一门“语文课”就够了吗【5】

2013年05月15日07:30    来源:中国青年报    手机看新闻

  语文课程改革需要回到源头,重新认识本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在此基础上重建基础教育母语课程结构和课程内容,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在教材选文和单元体例上改来改去,争论不休。究其实,无论是多选一篇金庸,或是少选一篇鲁迅;无论是文体单元,还是主题单元,充其量均是“末”,而不是“本”

  还是回到当下的母语教育。

  自1949年以来,我们的中小学基础教育只设一门“语文课”。从小学到初中,一学期只有一册100多页的文选式课本,且还是以诞生不到百年的白话文为主。具体而言,以目前全国发行量最大的某版小学语文教材为例,整个小学六年,12册语文课本中只有4篇(则)文言文。而到了初、高中,虽然文言文的比例有所增加,但零散地掺杂在白话中,像一箩筐谷子里掺进一把芝麻,不伦不类。

  令笔者意外的是,被尊为语文教育界泰斗的叶圣陶先生,对此早有怀疑。1943年,叶圣陶先生在《谈语文教本——笔记文选读序》一文中曾指出:“这种编辑方法并不是绝无可商榷之处。前一篇彭端淑的《为学》,后一篇朱自清的《背影》,前一篇孟子的《鱼我所欲也章》,后一篇徐志摩的《我所知道的康桥》,无论就情趣上文字上看,显得多么不调和。”他又说“不调和还没有什么,最讨厌的是读过一篇读下一篇,得准备另一副心思。心思时常转换,印入就难得深切。”也正是基于此,1948年,叶圣陶、朱自清和吕叔湘三人合编了一套《开明文言读本》,试图进行文白并行的尝试,只是由于种种因由,最终未能付诸实验。

  而对于这种明显“不调和”的编排方式,长期的语文教学实践已经证明,既不利于培养学生对文言特有的语感,也不利于形成对文言文体的概貌认知,更无法体会文言文背后隐含的文史哲贯通的中国传统知识结构。相反,由于中学文言教学一直过于注重语法,特别是“之乎者也”之类的虚词用法,还有“意动”“使动”等等,严重败坏了学生学习文言的兴趣,结果白话文言都没有学好,可谓两败俱伤。

  更何况,如此单一的课程结构和单薄的课程内容,相比于中国有文字记载的煌煌三千年历史文化,是何等地不相匹配,客观上也剥夺了下一代接受系统的中国经典文化教育的可能性,更由此造成半个多世纪以来文化传承上的严重断层。

  教育是一个民族历史文化的产物。母语课程结构和课程内容背后联结着一个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由于中国现代教育移植于西方,故不可避免地决定了母语课程范式照搬西方。而这种范式是与本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相分离的。事实上,即使在西方,母语课程也是丰富多样的。以美国中学为例,通常设置三门课程:《语言》、《拼写》、《文学》,并分别有单独的教材。《语言》主要讲解语法知识,《拼写》侧重单词拼写练习,《文学》介绍各种题材的文学作品,包括大量的英语文学经典作品。

  鉴于此,中国语文教育课程改革需要回到源头,重新认识本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在此基础上,重建中国基础教育母语课程结构和课程内容。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在教材选文和单元体例上改来改去,争论不休。究其实,无论是多选一篇金庸,或是少选一篇鲁迅;无论是文体单元,还是主题单元,充其量均是“末”,而不是“本”。

  笔者以为,这是当下中国语文课程改革面临的无法回避的历史性课题。并且,从某个意义上,也是新世纪中华文化重建工程的起始。而完成这样一个课题,需要打破体制的藩篱,吸引当今思想界、文化界、教育界一流人才的参与,正如民国时期第一流的文化精英投身教育变革一样,而不是由教育部召集并指定某个“专家小组”来承担。

  九层之台,起于壘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不妨先提出这样的设想——

  我们能不能基于自孔夫子始、至民国止的中国教育传统,重新建构一个具有文化感和历史感的母语课程?

  我们可不可以将小学语文教育定位于初步建立中国文化知识谱系,建构中国文化的人文图景?

  另外,在教学方法上,我们可否抛开造句、组近义词反义词的纯属语言末技的练习,代之以传统的对对子的练习?

  我们可不可以摒弃对字词句及篇章结构的繁琐分析,放孩子们到阅览室去自由阅读,围绕一本书开展讨论,学习写作读书报告?

  ……

  一言以蔽之,我们是否可以设想基础教育母语课程实行文言白话分科,各自编有独立的教材,分别设置不同课程目标?比如,“文言文”的课程目标为:将中国传统文化经典以完整的、连续的系统纳入课程内容,从小学到高中,形成一以贯之的课程序列,奠定作为“文化中国人”的根基。“白话文”的课程目标为:吸纳现代价值,培养具有批判性思维能力的、能够与世界对话的现代公民。两者既各自独立又相互融通,彼此相济相生,并行不悖。同时,改革高考制度和考试内容,适当增加文言文的比重。

  “今夜方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中国的传统是学在民间。令人欣喜的是,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始意识到传统启蒙教育的价值所在,在完成国家课程教学之余,纷纷选用“三百千千”或《弟子规》《笠翁对韵》等传统蒙学读物给学生诵读。有的学校还自编文言短文作为校本教材,鼓励学生学写短小的文言,练习对对子等。更有个别学校干脆以整本的典籍为教材,如内蒙古一所乡村小学用《汉书》、《史记》作小学高年级语文辅助教材,学生人手一套,教师则引导学生先从传统的“断句”开始。笔者以为,这是重新接续断裂的文言血脉的积极尝试,也是中国语文课程改革走出困境的希望所在。对此,我们有理由抱以乐观的期待。

  (本文观点受于述胜、刘继青《课程改革应保持必要的文化张力》一文启发,特此致谢)王丽

(来源:中国青年报)

(责编:袁勃、熊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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