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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傾心毫米波事業的“老師傅”走了

——追憶中國工程院院士、東南大學教授孫忠良

唐瑭
2019年07月03日15:39 | 來源:人民網-教育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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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院士生前與學生在實驗室探討科研項目(叢婕/攝)

6月29日凌晨,孫忠良院士因病醫治無效在南京逝世,享年83歲。

作為我國毫米波技術領域杰出的專家和教育家,全國教育系統勞動模范,“人民教師獎章”獲得者,“高校科技先進工作者,第八、九、十屆全國政協委員,中國工程院院士,孫忠良這個名字在微波領域如雷貫耳。

孫忠良院士曾獲“獻身國防科學事業榮譽証章”、“國家級有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曾擔任國防973項目首席科學家,原總裝備部科技委兼職委員,原總裝備部某專家組專家。人們都知道孫院士做的是大事,但是由於工作內容的特殊性,很少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干什麼的。

人們眼中的孫院士一直精力充沛、和藹可親。他永遠元氣滿滿,永遠不知疲倦。他朴實無華,看起來像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師傅”﹔他大公無私,總是把年輕教師的成長記挂在心上﹔他能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也能挑起一百多斤的擔子……隻有孫院士身邊的人才知道,這位超然脫俗的老院士已經被癌症折磨了很多年。多年前,孫院士頑強地戰勝了胃癌病魔。去年,他又罹患肺癌……

孫忠良院士1936年8月生於上海,1955年考入南京工學院(今東南大學)無線電工程系。自此,他的人生軌跡從來沒有離開過四牌樓二號。1960年,本科畢業的孫忠良留校任教,1978年晉升為講師,1983年晉升為副教授,1987年晉升為教授,2001年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作為毫米波技術領域的著名專家,孫忠良院士解決了毫米波領域中的一系列難題,為我國毫米波技術的工程應用和國防應用做出了杰出的貢獻。

他曾完成毫米波體效應振蕩器系列等重大研究項目,取得了許多有影響的重大成果﹔他提出的體效應諧波模式振蕩器的工作原理,被國內外學術界廣泛接受和推廣。1991年至2003年,孫忠良院士擔任東南大學毫米波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東南大學電磁場與微波學科負責人。作為實驗室的“大家長”,孫忠良院士時時刻刻為實驗室的發展而操勞。

高瞻遠矚,撐起毫米波國家重點實驗室

孫院士生前在辦公室的圖片資料(叢婕/攝)

“沒有孫院士等前輩的高瞻遠矚和辛勤耕耘,就沒有東南大學電磁場與微波技術學科在全國乃至世界上的重要地位!”在東南大學毫米波重點實驗室副主任、長江學者獎勵計劃特聘教授崔鐵軍看來,孫忠良院士為整個實驗室的建立和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立下了汗馬功勞。

1980年,一個德國天文代表團到紫金山天文台參觀。當外國友人看到毫米波射電望遠鏡時,驚訝地詢問其中的毫米波本振來自哪個國家。事實上,這個令他所驚訝的毫米波本振正是出自孫院士之手,是土生土長的“中國制造”。由於在開發毫米波頻譜上的突出貢獻,孫忠良院士曾榮獲“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1991年,東南大學申報建設毫米波國家重點實驗室。在孫忠良院士簡陋的實驗室裡,評審專家組眼前一亮,發現了一件寶貝——為“七五國防重大預研項目”研制的集成前端。經專家組會議評審通過后,1991年底,東南大學正式啟動建設毫米波國家重點實驗室,成為東南大學建設的第一個的國家重點實驗室,獲得國家重點支持。

2005年,孫忠良院士以70歲的高齡牽頭申報國防“973項目”。這個項目的研發成果非常豐富,研制出當時國際領先水平的900GHz亞毫米波收發前端。這是孫忠良院士繼在八毫米和三毫米波段的開創性工作后,創造的又一個奇跡。

“眼高手高”,很快讓廢舊電路變廢為寶

弟子們說:“每次去找孫院士,他不是在搭電路就是在測電路。”2011年,看到安檢領域普遍使用價格昂貴的美國L3成像儀,孫忠良院士非常著急,他計劃研制價格低廉而性能相當的毫米波成像系統。孫忠良院士親自畫系統框圖、做電路、搭建系統。

孫院士的一位學生曾說:“我們對孫老師佩服得五體投地,經常看到孫老師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個我們調不好的、快要報廢的電路調好了。”“非常神奇的是,孫老師親手做的毫米波電路能工作,換作他人做就是不行!”

實際上,這神奇之處就在於孫院士對各種電路的工作機理、數理模型的深入研究和深刻理解。正因為孫院士對電路的小信號模型和大信號模型做過大量深入的研究,才會對電路中出現的現象了然於胸,在電路調試中顯出神奇的“超能量”!

2012年,76歲高齡的孫忠良院士成功地研制出價格低廉的毫米波成像系統原型。通過這個項目,團隊的系統設計能力獲得了極大的提升,為后續工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孫忠良院士殫精竭慮,他一直工作到生命的最后階段,他最后的心願是構建價格更低廉、創新性更強的毫米波超材料成像系統。為此,他在住院期間還多次跟同事討論此事,約定出院后一起完成這個系統。沒想到,這件事變成了永遠的遺憾……

“能屈能伸”,拿得到獎也挑得起重擔

作為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獲得者,孫忠良院士的專業水平聞名遐邇。然而,在上世紀中后頁那段特殊的歷史時期,孫忠良院士被下放到農場勞動。在很多人眼裡,那是一段失意、灰色的回憶。但是,孫忠良院士每每跟年輕人談起那段日子,總是顯得極其樂觀和從容。

錢澄教授說:“孫老師常常眉飛色舞地向我們介紹,他能一口氣挑一百多斤的擔子﹔還研究出一套獨特的配食方法,把牛養得很壯實……”

有一段時間,孫院士被從農場調回學校。幾個月后,當他返回農場時,農場的牛爭先恐后擠到牛欄邊緣,用鼻子拱他,可見孫院士平時在牛身上投入了多少辛勞和情感。

弟子們說,孫院士無論做什麼事,都特別認真,琢磨得很透。不論順境還是逆境,他永遠保持著十分樂觀的精神。不論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孫院士總是微笑面對,舉重若輕。

孫忠良院士學生不算太多,他非常追求質量,總是畢業一位博士再新招一位。但是,他對每個學生和身邊的青年教師都傾注了極大的愛心和熱情。

新加坡國立大學教授陳志寧一直記得孫院士初次見面時對他的叮囑:第一,我們做工程的,研究理論是為了解決工程問題。第二,不要把發表論文看得太重了,要發展技術。

楊非博士清楚地記得初次見到孫院士時的情景:微波樓的小院裡,陽光從樹葉的縫隙裡落下來,兩位中老年“師傅”坐在樹下聊天喝茶。年輕一點的師傅問:“你找誰”?楊非回答:“孫院士”。問話人指著身邊的另一位“師傅”說:“諾,這位就是!”

如今,那位做大事的“老師傅”走了,帶著他對母校的深情、對生活的熱愛,對事業的追求……

(責編:李依環、熊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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