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語文”,怎麼學
對於“大語文”,業內並沒有統一的定義,各課外教學機構的解讀也不盡相同。在這樣的情況下,各機構根據自身的理解構建體系、設置課程、開展培訓。其課程相對於學校語文課堂教學,涉及角度更多,涵蓋內容更廣。例如在講李白時,以歷史的角度用時間軸介紹李白所處的時代並人物生平,用地理的角度以地圖呈現其所到之地,在對應的時間、地點中講解李白的詩歌。學習結束,學生對李白本人有相對全面的了解,對其作品也有較為深入的理解,同時達到課程目標——多面結合、拓寬視野、增強興趣。由於沒有公立學校課時的限制,課程內容之“大”帶來了收獲之“大”,頗受學生和家長的好評。
但“大語文”熱潮下也需要對課外機構的課程做“冷”思考。各機構的“大語文”課程蜂擁而起,包羅萬象,幾乎我們能看到的一切都能往裡裝。例如古詩詞,這是課標古詩文篇目被炒作之后在市場異軍突起的產品﹔名著閱讀,這是課標倡導讀整本書之后市場最易操作的切入點﹔還有以前的演講主持、書法才藝、學科輔導、作文訓練、答題技巧等多種內容的雜糅。當然,一些公司有自己的主打,如經典閱讀、文學史教學、傳統文化,各有各的側重點﹔從輸出效果、市場亮點上來考量,又催生出諸如游學、研學、誦讀等一批新形式的課程。形式上花樣翻新,但內容體系的完整性、科學性卻存疑,無法和優質公立校一以貫之的課程探索相媲美。而且“大語文”課程內容涵蓋面之廣,還有可能帶來針對性的不足。很多機構的專題類課程甚至不分學段。如果它能夠適用於所有學段,將使用怎樣的語言授課?課上舉哪些例子進行說明?例如某專題所舉例子涉及初中教材中的《孔乙己》《背影》、高中教材中的《邊城》《藥》《荷塘月色》,以及不在教材范圍內的《秋夜》《柔弱的人》,還有周杰倫、林俊杰的歌詞。其涉及面之“大”,的確能夠喚起各個學段的學生的自身所知,同時也意味著另外的一些例子在本段學習中沒有起到效果,即教學並不具有足夠的針對性。相同的課程內容面對小學高年段學生、初二和初三學生,並不是不能開設,但教學時目標、重點的差異性同樣需要考慮,補習機構的教研系統能做到像公立學校備課組一樣精准備課?
“大語文”的教學是有趣、親切的。不僅局限於有趣的課程名稱,還貫穿於課堂的始終:教師授課時使用幽默的語言甚至段子,調侃學習中的困擾,使學生在聽課之時感到輕鬆、搞笑甚至達到“樂死人”的效果。輕鬆地開啟學習,有助於培養學生對於學習的興趣和信心,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講,一個人的詞匯量體現著其語言積累、文學水平和表達能力。如果在學習的起始階段、最佳記憶階段、語言積累階段,學生的記憶和使用中充滿大量的網絡熱詞、新詞語、段子等,就意味著很多積累離開了特定語境沒法再去使用,況且其表達的意思並不確切,即便使用也會為交流帶來一定障礙,降低交流效率。學生總困擾於“詞窮”“詞不達意”,這些熱詞、新詞的大量沖擊、過度積累與使用也是原因之一。
語文教學過程的“字斟句酌”“咬文嚼字”,正是引領學生透徹領會詞句含義、准確應用,改善過度積累與使用熱詞、新詞帶來的“領會精神”“心領神會”的模糊感,達到表達准確、生動、得體。相比之下學校的語文課堂似乎是嚴肅甚至是無趣的,但這絕不意味著是枯燥的、可被替代的。不論是以單篇進行教學還是以任務群的思路教學,語文課程工具性與人文性統一的基本特點都是不變的。人文性,意味著民族精神、價值觀、人生態度、情感、責任感等多方面的內容,多數都是有“分量”的,是“厚重”甚至是“沉重”的。對這些內容領會、思考、內化的過程,不是單純以生活化的語言、幽默的表達、輕鬆的氛圍能夠實現的。
在語言、文化的學習過程中,學生需要專注地聆聽、冷靜地思考和深入地探索﹔在教學過程中,教師不僅需要關注知識的授予、方法的總結,更要關注學習品質的提升和情感、態度、價值觀的培養,充分發揮語文課程的育人功能。學習、生活、家國、生命,這些主題,都是需要通過語文課程的學習認知、體會、思考的。我們的課程也要在適當輕鬆、貼近學生之時,帶領他們體會嚴肅、嚴謹、深刻、深入這些內容,才能讓“大語文”在“分量”上成其“大”、就其深。
(作者:李倩男,系北京市第二中學語文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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