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和田當幼兒園老師”
諶洪錦帶著小朋友玩游戲。
為了緩解天津市對口支援的新疆和田地區教師不足難題,從2018年3月起,天津市啟動大學生實習支教計劃,每學期從全市選拔優秀大學生代表,奔赴和田地區最偏遠的策勒、於田、民豐縣擔任幼兒園和小學教師。如此大規模且建立長效機制的大學生支教行動,在全國教育扶貧領域是一種有益的嘗試。
天津外國語大學三年級男生諶洪錦當過兩年兵,習慣輕裝簡行。可當他在祖國南疆結束支教准備返校時,卻發現自己的行囊被愛與牽挂裝得滿滿的。
遠在新疆和田的一群幼兒園小朋友,讓他遲遲邁不開離去的腳步。今年夏天,他與天津外國語大學的169名大學生和11名帶隊教師,一同踏上了從海河之濱到昆侖山下的支教路。
為了緩解天津市對口支援的新疆和田地區教師嚴重不足的難題,從2018年3月起,天津市啟動大學生實習支教計劃,每學期從全市大三、大四本科生及研究生中選拔出優秀代表,跨越萬裡奔赴和田地區最偏遠的策勒、於田、民豐3個縣,擔任幼兒園和小學教師,每學期輪換一批。如此大規模且建立長效機制的大學生支教行動,在全國教育扶貧領域是一種有益的嘗試。
“以前覺得小孩子煩,現在怎麼這麼可愛!”
“爸爸,我愛你!”
眼看著一個5歲的大眼睛維吾爾族小女孩笑著沖自己跑過來,高高舉起雙手求抱抱,不太愛說話的諶洪錦有點蒙,“她怎麼喊我爸爸?”他的臉一下子紅了。
他第一次見那個小女孩是在幼兒園操場上。那時,諶洪錦剛來幼兒園,被安排任園長助理,通常不進班參與教學。每當孩子們涌到操場上蹦蹦跳跳參加戶外活動時,他會饒有興致地在一邊看看這些“小豆丁”的可愛模樣,想知道那些小腦袋裡都裝著什麼古怪念頭。
這個出生在貴州畢節的小伙子,爺爺是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的老兵,他從小聽著打仗的故事長大,夢想著穿上軍裝保家衛國。大一剛結束,諶洪錦就應征入伍,在武警部隊機動師當了兩年防化兵。和平年代,沒機會上戰場,在他看來,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戰場”。回到學校后,聽說正在選人去新疆支教,他當即報名。
但他沒想到是去當幼兒園老師,“起初感覺有點落差”。出發前,經過簡單培訓后,他和同學們跟著輔導老師到天津的一所幼兒園實習了半個月。很有幼教經驗的班主任會挨個兒教這些即將走上講台的大學生,如何調教“熊孩子”。
“剛開始覺得幼兒園老師說話、動作太浮夸了。”面對眼前一群四五歲的小朋友,這位“兵哥哥”一開始有點張不開嘴,“怎麼說話還要拖長音?”
為了“討好”小朋友,他絞盡腦汁准備了小青蛙的故事,還配上PPT,心想孩子們肯定會開心。沒想到那堂課成了“車禍現場”,他的故事講完了,小朋友幾乎毫無反應。
到了新疆,那裡孩子的熱情出乎他意料。走在幼兒園裡,看見這個陌生男老師,有的孩子會主動跑過來伸手讓他抱,有的會拉著他的手轉圈圈,還有的小男孩會故意把球踢到他腳下,逗他跟孩子們一起玩。
那個5歲小女孩總愛跟他撒嬌,她拉著一個維吾爾族老師的手找到諶洪錦的辦公室,就想來看看他。放學離園時,她會要求這個老師“爸爸”把她從教學樓抱到大門口,再交到媽媽手裡。這一切讓諶洪錦感到特別開心,“以前覺得小孩子煩,現在怎麼這麼可愛!”
從記住每個孩子長長的名字開始
天津外國語大學三年級學生高慶彤支教的幼兒園有900多個孩子,全園卻隻有十幾個幼兒園老師。第一次走進班裡,她就傻眼了,全班有62個孩子。
這些五六歲的孩子,幾乎聽不懂普通話,支教小老師隻能通過表情、肢體語言讓孩子們理解,很多時候還需要維吾爾族老師幫忙溝通。
雖然幾乎聽不懂老師在說什麼,但孩子們還是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漂亮的大姐姐。他們沖到高慶彤面前,用自己唯一會說的一句“老師我愛你”表示對她的歡迎。高慶彤一下子被孩子們扑倒,坐在地上,和孩子們笑作一團。她順手幫身旁一個露出小肚皮的孩子整理好衣服,孩子雙手舉過頭頂,在她面前比出一個心形。
一開始最讓高慶彤頭疼的,是記住每個孩子長長的名字,“他們的名字至少都有五六個字,最長的一個名字有12個字,還有很多人重名。”
於是她利用休息時間,邊抄寫邊背這些名字,每天早上給孩子查體時再逐個喊上幾遍,不出一個月,她就能叫出每個小朋友的名字了。
當地的教室裡沒有鋼琴、投影儀,老師們隻能自己想辦法做些教具便於講解。這些大學生在網上找到各種手工制作教具的方法,不放過身邊每個物件。那些不起眼的廢紙和空瓶,在他們手中變成了造型各異的小動物。他們自己掏錢買剪紙和彩泥,做出惟妙惟肖的造型,跟孩子們一起玩游戲。
為了讓小朋友養成良好的衛生習慣,小老師們要從最基本的洗手、上廁所開始教。可是孩子們太多了,顧了這邊,那邊就鬧起來了,高慶彤常常感覺自己一整天都在不停地說話,“很多話必須不斷地重復、不停地說才能讓他們明白、記住。”沒過幾天,高慶彤和幾個支教小老師就說不出話來了,他們急得不行,到醫院打針吃藥,回來后接著到班裡給孩子上課。
在這裡找到新的人生坐標
天津外國語大學國際傳媒學院學生張津瑞支教的班裡,有個小男孩總愛跟小朋友打架,玩滑梯時非要倒著滑,還故意推搡其他同學。張津瑞開始注意到他。
在一次家長開放日活動上,孩子的奶奶來了,張津瑞找維吾爾族老師幫忙跟奶奶溝通才知道,小男孩的父母離異,他與奶奶兩人相依為命。
“我想他可能特別希望別人關注他。”張津瑞主動給小男孩安排一些擺椅子、發面包的小任務,沒想到他都完成得很好。張津瑞看見他的襪子特別臟,就買了襪子送給他。小男孩收到禮物很開心,又害羞得說不出話,從此成了張老師的“小尾巴”。
張津瑞發現,淘氣的“小尾巴”總愛黏著自己,別的老師說什麼他不聽,隻聽自己的。孩子的這份信任讓她充滿成就感,也讓她明白,教師這份職業需要的不僅是知識,更重要的是愛心、耐心和細心。
從秋到冬,孩子們漸漸學會了用普通話說完整的句子,也能從1數到50了。他們每天跟著天津小老師一起唱歌跳舞,也會幫著老師一起把亂糟糟的教室整理干淨。眼看離開的日子要來了。
最后一堂課,張津瑞問小朋友最想要什麼,一個小朋友要了她的電話號碼,對她說:“我以后好好學習,將來去天津找你。”
離別的車馬上要開了,一個新疆媽媽急匆匆趕到車隊旁,拿了一堆大棗和核桃,她說,孩子一定要讓她來,送送這些可愛的老師。
“祖國的廣闊天地是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陣地。”天津外國語大學國際傳媒學院輔導員智敏說,幾個月的支教經歷,對年輕的老師和大學生而言,收獲比付出更多。一位90后大學教師遞交了入黨申請書,更多的大學生則找到了自己新的人生坐標。
諶洪錦期待著,畢業之后能扎根新疆工作,讓自己的青春在祖國邊疆閃光。(胡春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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