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物“動”起來
業務述評:(2015年5月25日∼2015年5月31日)
本周稿情的突出特點,是人物稿多。《逐夢英才》《德耀中華》《勞動者之歌》《最美基層干部》《2015創業者》《點贊中國》等欄目在各版落地開花。讓小編們為之欣喜的是,來稿質量普遍較高,有時雖一晚看稿兩三萬字,也不覺疲乏。過來兩年,社領導反復強調“講好故事”、抓業務的本領要“強起來”等要求,大家確是有了深刻領會。
寫人物報道,貴在讓人物“動”起來,將人物放在動態環境中來展現,本周多篇稿件體現了這樣的追求。
例如,5月25日6版頭條《“喜喜連長”堅守昆侖四十載》(韓立群)中,“喜喜連長”張永進關心維吾爾族牧工吐遜·巴特的故事,講得尤其精彩。
一年春天,聽說牧工吐遜·巴特從馬上掉下來,胳膊摔斷了。張永進來到家中看望。
破舊的土炕上,兩個孩子正在玩耍。吐遜·巴特不好意思地說:“兩個孩子在外邊玩,兩個孩子在床上玩,兩雙鞋換著穿。”
張永進摸摸孩子的頭,出去了。
一陣子過后,他提著一袋面粉、4雙鞋回來,拿出2500元錢遞到吐遜·巴特手中,“去買幾隻母羊,地要會種,羊也要養,才能富起來。”
張永進幫助吐遜·巴特壘起了羊圈,又籌集2000元錢幫他買回種子和肥料,把地種上。隔段時間,張永進都要騎摩托車跑38公裡山路來幫忙。
一天,張永進看見吐遜·巴特的孩子在哭。
“怎麼了?”
“娃娃要上學,沒錢……”吐遜·巴特囁嚅道。
“這麼小的孩子,不能讓他去放羊啊。學費我來交。”張永進說。
吐遜·巴特的眼淚一下涌出來。他知道,張永進並不富裕,一件夾克衫已經穿了好幾年。
兩年后,吐遜·巴特的羊發展到30多隻,苜蓿和核桃也開始豐收。
400多字,分成11個自然段,全是短句,其中5個自然段為對話,另外6段也很少陳述性語言,多為兩人的互動。
“兩個孩子在外邊玩,兩個孩子在床上玩,兩雙鞋換著穿。”——不用細致描述房子的破爛、衣衫的襤褸,寥寥數語,貧困之狀躍然而出。
“張永進摸摸孩子的頭,出去了。”“一陣子過后,他提著一袋面粉、4雙鞋回來,拿出2500元錢遞到吐遜·巴特手中,‘去買幾隻母羊,地要會種,羊也要養,才能富起來。’”沒有過多著墨,一個話語不多、朴實真誠的“喜喜連長”如在眼前。
“吐遜·巴特的眼淚一下涌出來。他知道,張永進並不富裕,一件夾克衫已經穿了好幾年。”——張永進的生活狀況沒多說,“一件夾克衫已經穿了好幾年”,這樣的細節就是最生動的注解。而且,這個細節來自他救助的對象巴特眼中,在隱含的對比襯托中,“喜喜連長”“用心用情,才能成一家人”的朴素情懷表現得更加真摯、深刻。
再看一稿。
5月26日12版《讓夢想照進方裡村》(李增輝),主角陳建明在文中沒一處“正面露臉”,形象卻很鮮明,全是通過他人的講述勾勒出來的。
“老陳,到家裡歇會兒吧!”白牆灰檐的長巷裡,綠蔭掩映,一位老漢熱情地跟身邊的大高個說著話。老漢嘴裡的老陳叫陳建明,52歲,河北石家庄市紀委干部,駐方裡村工作組組長、村支部第一書記。
“老陳剛來時,我們不歡迎,不稀罕,不搭理。”2014年春節剛過,陳建明帶著兩個小伙子,興沖沖地來到方裡村,結果三進方裡,愣是沒找到地方住。
——這是文章的開頭。
“村裡以前是‘水泥路’,水和著泥的路。”60多歲的李佔明打記事起,村裡就沒一塊能下腳的干淨地兒。
如今李佔明家門口多了個小公園,街坊鄰居一起在這裡聊天。
——這是正文第一部分講述的故事。
李文學自稱是“釘子戶”,路修到他家門口,被他逼停了工。
李文學服氣了。聽說村裡要搞宣傳欄,李文學還要求把宣傳欄釘到他家牆上。
——這是正文第二部分的主要故事。
這篇報道給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對比手法的運用。文如看山不喜平,靜止的故事是不受歡迎的,讀者最愛看的是動起來的故事,人物故事也同樣,而對立元素輪番出現,對比中就形成了強烈的交鋒、變化的動感,令人物形象更鮮明。
要讓人物“動”起來,就要多用動詞,少用形容詞。為什麼?一是形容詞的主觀色彩濃,為了保持新聞的客觀性,應盡量避免﹔二是用形容詞文章的行進速度慢,多用動詞文章的節奏強,進程快。形容詞模糊,而動詞具體,鮮明,能讓故事講得更生動,讓讀者更有身臨其境感,增強新聞的現場感和真實感。
5月29日4版《羅祥均面對危險“讓我來”》(楊文明)就是一篇善於多用動詞的好報道,以文章開頭為例:
洪水沖刷過的山路坑窪不平,學生、同事、親友抬著羅祥均的遺體,卻始終不肯放下。鎮雄縣魚洞鄉中心學校校長鄧書學脫下外衣,蓋在羅祥均身上,淚水奪眶而出,“羅老師,咱們回家吧!”
面對暴雨山洪,是自己避險,還是察看學生是否安全?魚洞鄉中心小學副校長羅祥均義無反顧選擇了后者。
百把字連續用了五六個動詞,文字立刻靈動起來,表現力大大增強。
5月26日17版《羅運仙:一生護林不言悔》(郝迎燦),文章一開頭就是人物的一串動作:“每次走到林場的路口,羅運仙總是習慣性地停下來,用手拍拍自己當年栽下的樹,目光順著樹干慢慢移到樹梢,入目滿是郁郁蔥蔥。”
文字左下方配著一張照片,恰是老人手扶樹干,深情仰望大樹的畫面,文字圖片相得益彰,將老人對林地的情感表現得淋漓盡致,令人信服。
郝迎燦寫的另一篇稿,5月20日9版《戰場之外亦英雄》是這樣開頭的:
王明禮,曾在老山、者陰山戰役中堅守陣地,痛失左腿,並被記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兩次。退伍返鄉后,不因殘疾給國家提任何特殊要求,不論是在收發員的普通崗位上,還是在駐村幫扶的工作中,王明禮兢兢業業,用實際行動詮釋著共產黨員的風採。
一對比就會發現,這個開頭不如上篇。像這樣以概括性、評價性語言開頭的人物稿,一度十分流行,現在也不少見,本周的稿中仍有多篇。
2015年,中國自主知識產權的原創抗癌新藥西達本胺獲准全球上市,讓淋巴瘤患者得到了福音。這讓‘微芯生物’聲名鵲起,轟動世界,也讓更多人了解其創始人——‘新藥研發斗士’、‘千人計劃’創業導師、深圳微芯生物科技有限責任公司總裁魯先平。
(5月23日4版《用所學回報祖國是我最大的夢想》)
非典、手足口病、甲型H1N1流感、H7N9禽流感……近年來,伴隨這些傳染病疫情,總有一個名字被提及——李蘭娟。
她是中國工程院院士,我國傳染病學領域領軍人、國家內科學(傳染病)重點學科學術帶頭人、浙江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傳染病診治國家重點實驗室主任、感染性疾病診治協同創新中心主任。
(5月26日4版《阻隔疾病讓希望傳播》)
即使是報道已經去世的人物,也可以讓他“動”起來。請看《“四有”書記谷文昌》的開頭:
他已經去世34年,卻仍為當地民眾深深懷念﹔
他帶領群眾植下的滿島木麻黃,如今已長成防風固沙的茂密森林﹔
習近平總書記撰文稱贊他“在老百姓心中樹起了一座不朽的豐碑”﹔
老百姓尊他為‘谷公’,‘先祭谷公,后祭祖宗’,成為當地多年的習俗﹔
他就是谷文昌,福建省東山縣原縣委書記。
剛剛過去的清明節,東山的父老鄉親,扶老攜幼,絡繹不絕,又一次擁至谷文昌墓前,獻一捧自己採摘的花草,放一盤自家做的吃食,燃一根他生前最愛抽的香煙,寄托無限緬懷。
古人雲:“山之精神寫不出,以煙霞寫之﹔春之精神寫不出,以草樹寫之。”逝者已矣,自然無法“動”,然而可以通過逝者與他人的關系以及緬懷者系列動作的呈現,巧妙完成對逝者形象的塑造,記者用眼睛捕捉到群眾清明時節自發祭悼谷公的細節,氣氛、神態、動作等具體的信息和細節,把讀者帶入現場,帶入所要報道的內容。
為何“落入俗套”?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沒以為“俗”。人物報道一定要把人物放在動態環境中來展現的意識還沒在心底扎根。新聞事實說到底是人的活動的事實,人物報道更應是人的活動的報道。我們想把報道的這些先進人物的事跡傳播開去,不能要求傳播對象接受你對人物概括的那些抽象認識,而要捕捉人物可感、可信的行為、語言、狀態,讓讀者從你的描述中獲得一種感性印象。你筆下的人物“動”起來了,才能使受眾從感官到心理也處於一種活躍的狀態,參與到新聞傳播過程中來。
讓人物“動”起來,是讓人物“立”起來、“活”起來的根本途徑。“動”,既指人物本身的動作,也指人物與他人的關系互動。而要抓住這些細微的言行、微妙的關系,方法隻有一條,就是記者採訪要多“動”——多動腿、多張嘴、多用腦,深入到與人物相關的環境中去,扎扎實實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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