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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空飛行器的高科技之翼

——訪低空經濟領域的青年科技工作者

2024年03月19日08:25 |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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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低空飛行器的高科技之翼

朱劍鋒在查看低空飛行器的動力情況。照片由受訪者提供

周谷越在檢查無人機傳感器。照片由受訪者提供

趙龍飛所在團隊的成員在野外試飛扑翼式無人機。照片由受訪者提供

   這群正在擘畫“汽車飛滿天”圖景的理工人,絕非空想家。

   在他們的努力下,曾被人們視為“黑科技”的無人機,早已融入日常生活,如同家用電器一般平常。

   今天,當人們驚嘆於無人機在巡檢、消防、遙感測繪等領域大展身手,在物流、低空文旅等更多場景中揮洒能量時,它們的創造者——低空經濟領域的科技工作者,已把更多關注的目光投向eVTOL(電動垂直起降航空器)及更多低空飛行器。

   “隻要有充足的資源和時間,想造什麼造不出來?”採訪時,廈門大學航空航天學院動力工程系副教授朱劍鋒的豪情壯志讓記者動容。他們敢想、敢做、敢試錯,努力把人們想象得出的科技產品造出來,又努力讓這些產品“飛得好、用得廣、買得起”。

   “低空經濟”對不少人來說還是個新鮮詞,但低空經濟領域的青年科技工作者們已耕耘多時,蓄勢待發。這群擁有“理工思維”的青年人,也有詩一般的座右銘——“讓人類的創造無限接近想象力的邊界”。

  仰起頭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

   從氫能汽車領域研究轉到電動飛行汽車領域研究,浙大城市學院信息與電氣工程學院智能工程系主任張新豐一直習慣於“走出舒適圈”。行業前沿的事物讓他充滿好奇,他相信未知的地方、新鮮的事物總是藏著更多希望。

   2021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發布,“建設現代化綜合交通運輸體系”的要求得以進一步明確。“道路上車水馬龍,大家司空見慣。若要有些不同,那就隻能讓汽車飛起來了。”對專業發展有著敏銳嗅覺的張新豐,決定把研究對象“從地上轉到天上去看看”,開始了電動飛行汽車的研究。

   “像是井底的青蛙跳上了井邊。”張新豐說,“把頭仰起來后,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他在科研路上,看到了低空飛行器更多的應用場景,有國土安全的保護,有文旅開發,有水資源監測……多山、多河、多群島的浙江自然環境,給他帶來很多靈感。那些架橋鋪路無法連接、汽車輪船難以到達的地方,他相信能用電動飛行汽車抵達。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前沿科學技術創新研究院副研究員趙龍飛則在“舉目遠望”時,望向了廣袤農村。

   “一座山與一座山相隔幾百米遠,可汽車得走幾個小時。”在各地調研時,他和團隊切身體會到一些山區的交通不便。“如果飛行器能普及到這裡,物流效率得高多少倍?”團隊相信,無人機技術發展會對廣大鄉村帶來深刻的變化,能讓邊遠的地區通過空中網絡和大城市緊密結合。

   趙龍飛目前正在研發的是一種新型的垂直起降飛行器,載重能力在百公斤級。他認為在未來,這些不需要跑道、可以在非鋪裝地形起飛的飛行器,也許會成為一種消費級通航產品。

   “這類飛行器能在沿海地區與中西部地區、城市和鄉村之間,彌補公路鐵路網絡的局限性,讓運輸效率變得更高。”他課題研究的思路很朴素——“就是那句耳熟能詳的‘要想富,先修路’”。隻不過,他所說的“路”,是空中的路。它建成后,鋪設於城鄉之間的二維交通網絡,將拓展至三維。

  為將來的使用者著想,越細致越好

   2019年,朱劍鋒所在的團隊研發出“翔安一號”自轉旋翼機,這款飛行器在無人駕駛、軟件和組件設計等方面均取得突破。但他們不滿足。“如果造出來的東西人們用不起,又有什麼意義呢?”朱劍鋒和團隊關心成本問題。

   記者了解到,當前,一款普通的汽車發動機的成本在2萬元左右,對應功率等級的航空發動機則要30萬元左右,差距巨大。

   “關鍵在於,隻有成本可控,飛行汽車才有機會進入流水線、進行大規模生產,才有可能成為新交通方式。”朱劍鋒說,從此,團隊開始在降低成本與保証功能之間尋找平衡點。

   朱劍鋒和團隊想了很多辦法。他們論証了使用汽車發動機替代航空發動機的可行性,在此基礎上解決了一系列問題。“兩種發動機的工作原理是相似的,隻不過航空發動機能為飛行提供更多、更穩定的動力。”朱劍鋒介紹,飛行器的運動姿態更復雜,這就對動力系統提出更高的要求,他們為此在保障發動機的潤滑能力等各方面深入研究。

   經過技術改進,朱劍鋒和團隊的發動機替代方案已經成熟。如今他們正進行不同級別和類型的實驗,驗証這套方案的可靠性。

   這些熱衷挑戰想象力、研究“飛起來”事物的科研人,做事很謹慎。

   對他們來說,時間、技術、成本,都是需要考慮的因素,一套實驗方案,一定會經過反復的打磨和論証,才會投入實驗。所以一向果斷利落的張新豐常常“遲遲下不了決心”。沒有把握的時候,他情願回到文獻中去,到同行的研究中找辦法,在思考他人的困難時為自己的研究謀劃。他知道,慢一點,是為了走得更穩,“總不能把這些隱患留給未來要使用飛行汽車的人”。

   “汽車也許可以拋錨,飛行汽車絕對不行。”張新豐回憶,有一次做實驗,因為電池問題,飛行器的槳葉失控,撞翻在樓板上。人沒有出現安全問題,但樓板被撞破的痕跡似乎烙在了他的心裡。它時時提醒著張新豐,研究不可隻追求速度,要更多為將來使用它的人著想,越細致越好。

  朝著目標飛,也要“沿途下蛋”

   飛行器實現飛行運動,依賴的基本技術是相通的,研究人員不斷升級技術,目的是讓飛行器的運動強度、運動復雜程度越來越高。除此之外,面對不同的場景和需求,設計者們需要對飛行器做出相應的調整,讓飛行器適應不同的環境,實現更多功能。

   趙龍飛一直研究的扑翼飛行器,模仿的是自然界的鳥類。這種扑翼飛行器隱蔽性強,能融入自然環境。“它一定能運用到更多的場景。”趙龍飛對自己的設計充滿信心。他介紹,扑翼式飛行器可以進行自然保護區的環境監視、動物拍攝與計數等工作﹔可以偽裝成猛禽,在機場使用有很好的驅鳥效果。

   “未來,扑翼式飛行器也許會在臨近空間、火星等大氣稀薄的場景中,擁有一席之地!”趙龍飛擁有遠大的目標。

   低空經濟領域的一些青年科技工作者把自己比作“飛翔的鳥”,又把研究時的階段性成果和意外發現比作“沿途下蛋”。

   朱劍鋒和團隊常常因“沿途下蛋”而振奮。“看到飛行器上的旋翼,乘客會不會有不安全感?”團隊為旋翼飛行器加裝特別設計的包裹罩、提高飛行器“顏值”時,得到更多收獲——不僅減少了噪音,還降低了旋翼故障引起的葉片掉落帶來的安全風險。

   “進一寸有進一寸的歡喜。”朱劍鋒說,有了一個個技術突破帶來的積累,才可能會出現跨越式的質變。一項新技術從提出設想到落地,再到論証能被推廣,會經歷無數道關卡和無數次失敗。

   “做幾百個方案、經歷幾百次失敗之后,才可能得出一個可行的結論。這是我們做科研的常態。”朱劍鋒說,但再小的成果,也意味著大家又朝著“那個滿是飛行汽車的未來世界”邁進了一步。

   他們深知飛向未來的路充滿未知和艱辛,沒有捷徑。他們在“起飛”前就知道:在這個人們帶著迫切願望探索低空飛行相關知識、投入精力研發低空飛行設備的時代,他們身處最前沿。

   (記者 彭景暉 劉習 通訊員 劉昱琛)

(責編:李昉、郝孟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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