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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翻译官”赵序茅:科普是科研的望远镜

李晖 许文艳
2020年01月19日15:44 | 来源:人民网-教育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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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母滇金丝猴正怀抱着一只小猴子在他办公室的墙上。别担心,这是一幅挂在墙上的丝线版画。

金雕、雪豹、黑猩猩,狗儿、山羊和黑熊……这些动物在他的办公室随处可见。别诧异,这些只是他所写的科普读物上的一个个主人公,它们静静地躺在他的书架上。

您要问他在哪?过去几年,可能身着迷彩服,手执缰绳,徜徉新疆,策马寻雕;也可能在云南、四川一带找寻滇金丝猴的踪迹。硕士期间研究禽类,博士期间研究兽类,将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禽兽”的他于2019年7月份来到了兰州大学生态学创新研究院,成为了一名擅长动物科普的宏观大生态方向的青年研究员。

他就是赵序茅,一位88后动物研究工作者,凭着扎实的科研功底以及对写作的热爱和细腻丰富的情感,他在繁忙的野外考察间隙,写下了200多万字的作品,既记录下考察过程中的艰辛与快乐,也描述了考察对象的生存环境与状态,是一位新锐科普作家,也是北京作家协会会员。

在赵序茅身上,科研和科普比翼齐飞。截至2020年1月,赵序茅在保护生物学领域的知名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多篇,在中国科技馆、国家动物博物馆,以及各地的大学、中学、小学做过科普讲座100余场次,出版了《西域寻金雕》《动物知道人性的答案》《一鸟一世界》等13本科普类的图书,其中,《动物知道人性的答案》获2017年中国年度好书入围奖,《红唇美猴传奇》获2018年中国年度好书奖。

如今,赵序茅对科普和科研的关系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科普可以扩大科研的视野,科研可以提升科普的深度,科普应该成为一线青年科学家的一份责任与担当。”

在“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大背景下,赵序茅也为自己制定了一个小目标:“我计划每年在甘肃最贫困的地方讲30场科普讲座。扶贫先扶智,扶智先科普。我要把最前沿的科普,带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赵序茅在野外考察(受访者供图)

科普写作:一只小熊引发的人性思考

“科研和科普恰是源与流的关系,科研是科普的发动机,科普是科研的望远镜。科研干得好,科普就会写得好。”赵序茅在博客中这样写道。

在赵序茅众多的科普读物中,金雕、滇金丝猴是两位出镜率最高的主角,因为它们都是他科研过程中的主要研究对象。

赵序茅的科普写作就是从参加新疆阿拉套山调查金雕项目开始的。

“小金雕妈妈回来了,它冒着风雨回到自己的巢中,展开翅膀,两米多长的翼展立即将小金雕紧紧裹住……雨不久便停了,我的视线却模糊了。——《西域寻金雕》”。赵序茅在单筒望远镜的这头,金雕在那头。这种在一线科研过程中发现的珍贵场面,他不忍让它白白流失,在动物行为科研观察的间歇,他用手机将这段文字记录下来。

荒凉的戈壁是人类网络仍未及之处,也是许多动物们的天堂。“没有网络,但是环境很美”激发了赵序茅将所见所想用笔记录下来的初衷。他笔下第一个主人公就是一只在科研途中发现,被同胞公熊杀害、被母熊埋葬,又被人无情割下熊掌的小棕熊。

2013年7月,赵序茅在博客上发表了这篇《棕熊葬子》的故事。经过一番科学分析推测母熊葬子的原因,他感叹,“伟大的母熊!为了保护幼子敢于和凶狠的公熊决斗;当幼子遇害后,母熊一点一点在坚硬的土地上抛开一个大坑将孩子葬下;伟大的母熊,我们向你致敬,向一个伟大的母亲致敬!我们悄悄地离开,不忍惊动这里的亡灵。”他在文中对伤害动物的罪恶行径发出拷问:为何茫茫阿尔金山竟然容不得一个孤寂的灵魂?

从2011年开始接触科普写作到如今,赵序茅已经 坚持了近10个年头,诞生了13本科普著作,获得了多项科普大奖。

科普讲座:“我的听众遍及天涯海角”

鸟兽无言,单纯依靠文字也无法淋漓尽致表达赵序茅对科普的心声。一个偶然的机会,一场特别的讲座,一个特殊的眼神,打开了赵序茅动物科普工作的一扇新窗。

那是一个怎样的眼神呢?第一次遇见那眼神是在2012年一个春天,在一个美丽白湖边,赵序茅为一群小朋友,讲述白头硬尾鸭的故事。

那是一种对知识充满好奇和渴望的眼神,这种眼神也向赵序茅传递了一种力量,让他感受到了存在的价值。“孩子们对我的研究充满了好奇,这是我继续前进的动力。那一刻,我第一次明白,做科普还是有作用的。”赵序茅说。

除了一个个渴望的眼神,还有一个个可爱的小问题。“科普讲座和写书不一样,讲座是双向互动的,孩子们经常会提出一些有趣的问题。”

有的问题反映出当下科普和小说的混淆:“斑羚真的能飞度吗,金雕是否可以重生?”

有的引发了赵序茅的科研思考:“我讲到滇金丝猴携带死婴的时候,就有学生问,它们要携带多长时间,为何如此?我不禁为之一动,这不就是我们研究的科学问题吗?”

有的唤起了孩子们心中小小的梦想:“有学生私下问我,如何能选择我读的专业,像我一样进行科学考察。试看古今中外的大科学家,多数都是从小对某一事物充满探索欲望。”

“每次和孩子们做科普分享,都能感受到他们灿烂的笑容,这就够啦!看着孩子们的求知眼神,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刻。”赵序茅提起孩子脸上总是挂着掩饰不住笑容。

从全国示范类学校到边疆乡村小学,从东到西,从北到南,从稚嫩幼童到耄耋老人,赵序茅的科普讲座开遍了大江南北,但他仍旧认为自己只是一株科普界的小草。他在博客中写下这样一句话:“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听众遍及天涯海角......”

科普扶贫:“扶贫先扶智,扶智先科普”

“你出一本书能赚多少钱?”“你办一场讲座能赚多少钱?”这是亲朋经常对赵序茅“科普”的好奇心所在,但赵序茅科普的初心并不在此。

赵序茅至今对贫困地区那些“小听众们”的眼神记忆犹新,他说:“他们听一两个小时的演讲,一动不动,连厕所都不去,眼神中透露出对知识的那种渴望,贫困地区的孩子们他们太缺乏科普了,扶贫先扶智,扶智先科普。”中国的贫困地区大多数是野生动植物丰富的地区,我如果能给贫困区的孩子播下一颗科学的种子,引导他们去观察周边的动植物,这样就可以把原本教育、经济的洼地,打造成科学探索的高地。

回想起贫困地区孩子们求知若渴的眼神,他暗暗下定决心:“我要把最前沿的科普,带到最需要的地方。这里面有科学知识,有科学思维,更有生活智慧和人生理想!”

翻开赵序茅的《红唇美猴传奇》,你可以发现,不只是有金丝猴家族轻松活泼的故事,还会抛出许多打开脑洞的科学问题:猴群中的等级是怎么建立的?滇金丝猴为什么携带死婴呢?金丝猴为什么会“季节性生育”?激发小读者们探索未知的好奇心。知识的传递只是赵序茅科普的第一个目的。他说:“让孩子们认识问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培养他们的科学思维才是我的目的。”

即使是成年人也需要科普。澳大利亚林火造成考拉大规模死亡,有网上流言称:考拉功能性灭绝了。“一个物种不会因为一场火就功能性灭绝,这就是缺乏求真求实的科学思维引发的谣言。”赵序茅说。

如何将小众的科学知识普及到大众?从故事中最初的科学知识传递发端,赵序茅希望通过科学思维的培育,最终达到思想启迪的效果。“棕熊藏子——母子情深”“乌鸦精神——未雨绸缪”“老鼠态度——克制冷静”,他将一系列正能量的生活哲理蕴含在科普故事中,带领读者从理工思维回归到人文思想,从而启发人类从多种角度看世界影响世界,这是赵序茅科普中最深一层的要义。

2019年7月,赵序茅从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博士毕业,手里拿到了多个offer。“我选择来到兰州大学生态学创新研究院,一方面在于其宽松自由的科研氛围和优越的科研条件,另一方面就是学校和学院无微不至的人文关怀以及对我做科普的大力支持。”赵序茅说,“兰大是西部文化的高地。只要兰大的温度在,它的高度就一定在。因为,一所高校的温度决定它的高度!”

生态学创新研究院执行副院长王志成表示:“引入赵序茅老师,最看重的就是他科普方面的能力,学校大力鼓励学科交叉并制定出台了分类考核评价机制来认可老师们的科普成果,知名出版社出版的科普读物可以量化工作成果认定。”“在科研方面,学校和学院也提供了优越的科研条件,我们会支持他的科普工作,并希望能够将他发展成智库方面的工作者,进一步发掘他‘将学术语言转化为智库语言’的能力。”

兰州大学生态学创新研究院二楼的一间普通办公室里,赵序茅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打开窗望向窗外,他目光坚定,这里就是他的诗和远方。 

(责编:李依环、熊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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