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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體育老師變身網課“主播”

2020年02月26日09:24 |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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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放在上網課。周放供圖

  又是周一,趁周末洗干淨的那件“無體育,不清華”的T恤又將和小貓卡西一起出現在主人周放的排球課堂上,這是它們“闖”進清華大學200多名同學手機屏幕裡的第二周。

  “這工作確實太不容易了。”堅持了一周網課教學后,清華大學體育教師周放“非常理解李佳琦”。盡管,“口紅一哥”的名字是他在去年《吐槽大會》上才真正曉得的。

  周放以前從不看直播,可近半個月,他每天琢磨的問題卻是“怎麼才能讓學生更願意看我的直播並從中獲益?”

  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像一腳急剎車,強行靜止的過程中,很多人的生活樣本被“撞”在一起,碰出凹凸也擦出火花,比如,網課需求下的學校老師和網絡主播,“尤其體育教師,最需要線下教學的人得嘗試摸索線上的價值。”清華大學體育部主任劉波向中青報·中青網記者表示,疫情期間,學校延遲返校,但從2月17日開始,全校教師已經開始全面進行線上教學,包括體育部的67名教師。

  他們通過“清華體育”的微信公眾號向全校師生喊話:“體育部的老師投入了大量時間,努力學習使用各種線上教學平台,雨課堂、視頻會議、網絡學堂、微信群等都可能會成為你和體育老師‘見面’的方式。”有時,一堂課還得在多個平台相遇,因相較於其他學科,“既得說還得動”的體育課對老師和學生的互動性要求更高,單一平台很難滿足網絡體育課的需要。

  “這個動作比較大,別踢到你旁邊的櫃子”“尼基塔,你在莫斯科是早晨5點,跳的時候輕一些”“看大家都比較喘,這個動作可以少做一組”……建房間、切換平台、講理論、放視頻、做動作示范、看彈幕、課后復盤,經過一周的實戰摸索,周放已經能相對流暢地適應“網絡主播”的節奏,盡管電腦屏幕上一次隻能顯示9名同學的狀態,周放也盡量不停切換,爭取“照顧”到每個學生,“讓他們每個人都能感覺到被關注。”

  “怕自己面前沒有學生,隻能對著一些冷冰冰、硬邦邦的設備表現。”剛得知要上網課時,周放就陷入焦慮,即便是別人印象裡“更懂科技手段”的青年教師,他也有“被趕鴨子上架”的壓力。為了找到互動效果最好的方式,周放“瘋狂試探”了小半個月。他將原有教程打散重新編排,每准備完一次課件,就在線找人“演習”,“看群裡誰還沒睡覺,逮人就發課程號,讓他們進來看我直播,給我提意見。”十幾輪“演習”下來,背景雜亂、攝像頭角度低、麥克風聲音小、燈光太暗、PPT顏色太土……一股腦兒扔向周放,他向中青報·中青網記者坦言:“同學們給的意見還挺實在。”

  他挑了離窗戶最近“採光最好”的地方,將書桌、椅子、花盆挪至各處,放上一塊瑜伽墊,還調整了射燈的位置﹔為了呼應學校東大操場的醒目標語,他專門找出印有“無體育,不清華”字樣的T恤,“讓同學們能有回到學校裡的感覺,親切一些”﹔但周放最擔心家裡的網絡,愛人要開網絡會議,讀初中的孩子也在上網課,他隻能“著急忙慌”地專門換了一個5G手機,“WiFi信號不好,趕緊切換手機熱點,起碼得把一節課的教學任務完成”。

  為了了解各款線上教學軟件,作為男排教練的他召集隊員“雲訓練”,由於隊員家中訓練條件不同,負重練習時,大米袋、面袋、桶裝礦泉水、大小不一的啞鈴、桌椅板凳等都成為訓練器械出現在周放屏幕中。而莫名闖入學生視野中的則是周放家的美短小貓卡西。

  在正式開課前,學校微信要推送周放的網課備課情況,孩子幫他拍攝工作照時不小心把卡西拍了進去,結果這張照片讓學生“炸了鍋”。同學們在其他課的群裡打聽,“養貓的周放老師什麼時候上課?”“周老師會給我們看小貓嗎?”周放沒想到,網課的形式竟讓他成了“線下擼鐵、線上擼貓”的“網紅主播”,“要能讓同學對早起上體育課有點兒期待,這也是一個很美好的小插曲”。

  有了卡西的“加持”,周放的課頗受學生歡迎,他此前的努力也得到回饋。“幾次課下來,從學生的反饋包括現場視頻畫面看學生的互動,我覺得網課在現階段對帶動學生鍛煉身體,完成部分體育課任務能起到一定作用。”周放發現,尤其以往在體育課上被“一帶而過”的項目背景和理論,反而在線上平台有更大空間。

  “作為以實踐為主的課程,如果不是疫情,學校體育不會大規模轉移至線上。”劉波表示,“教師無法糾正學生的技術動作,缺乏現場教學的競技與對抗,單是這兩點,線上教學效果就達不到線下要求。”但他也強調,上體育課不僅為了學習專項技術,還有督促鍛煉、促進身心健康等多種功能,甚至在這次網課的嘗試過后,線上教學也會成為今后高校體育教育的一種補充手段,“比如,教師能把一些示范視頻發送給學生,方便他們加強練習,增強學習效果。”可就體育課而言,網課的作用更多是“錦上添花”,仍待探索,對於條件尚不成熟的一些學校,尤其中小學而言,線上教學網絡直播的方式可能投入較大、效果卻未必明顯,“方法可以多種多樣,隻要目的相同,就是督促學生鍛煉,讓他們明白參與體育的意義。”

  網絡技術的門檻和缺乏有效的監督手段,依然是體育網課的兩大痛點,這在中小學階段更加明顯。

  “各位同學,如果能清楚聽到老師說話,請回復1。”楊蕾(化名)說完30秒后,某某媽媽、某某奶奶、某某爸爸列隊用1刷屏。作為一名初三體育教師,從不看直播的楊蕾一度為要出現在鏡頭面前感到焦慮,由於一次課程要同時面向4個班級,他隻能面對文字和看不見的學生交流,而橋接學生和他之間的,除了屏幕還有家長。“初三體育涉及學生的中考加分,老師得想盡一切辦法,用語言時刻提醒動作的要點,動作的重點、難點等,調動學生鍛煉的積極性,盡量讓學生把該拿到的分拿到。”但在當前的特殊情況下,除了將學校精心分解的鍛煉視頻播放給學生外,家長的監督就格外重要,“老師隻能通過學生練習的視頻、脈搏等資料的反饋,來評價學生鍛煉的效果。”

  但在體育老師李丹(化名)看來,多出來“任務”讓老師、家長和學生都多了煩惱,“初三的情況比較特殊,但對於初一初二的孩子而言,提供更愉快的體育參與方式,不予以強制性要求,更能調動孩子的積極性,也能減輕家長的負擔。”李丹所在學校本來有直播授課的打算,為了當好“十八線女網紅”,她把客廳“整修”了一番,愛人怕穿幫,故意摘下了牆上的婚紗照。但試水了一節課后,效果令她非常失望,“100多個孩子同時在線,網絡非常卡頓,基本無法形成互動,低年級孩子的動作是否標准,都沒有辦法觀察”。最重要的是,和她搭檔的老師課至一半便掉線了,快結束時才又出現。課后,由於能力和進度不同,很多家長也提出“希望能讓孩子自主練習”。

  此后,在北京市教委“延期開學期間的在線教育不得上新課,不得超綱、超標,不增加學生、教師和家長負擔”的要求下,李丹的直播經歷草草結束,她把更多時間用來關注如何督促學生自主鍛煉,“我們以前寒暑假都有體育作業,用KEEP等軟件打卡”。體育教師找到熟悉的方式,每天向同學推薦一兩個規定動作,其他動作由孩子們自選,家長隻需把孩子的鍛煉視頻提交,老師便會根據每個學生的動作進行一對一輔導,而高年級的同學則自己完成打卡任務,“盡可能去信任每個孩子,並時刻督促,讓他們明白運動的好處”。

  沒有了直播任務的李丹現在工作井然有序,她會把自己每天訓練的視頻發給學生,和“可能不夠自律”的孩子單獨溝通,“這次也是對日常體育課成效的檢測機會,看你的課程是否讓孩子真的喜歡上體育,把運動當作一種習慣去堅持”。在她看來,這次線上課程的嘗試會豐富體育教師今后的教學手段,更重要的是,“讓教師明白體育要教什麼,如果喜歡體育的種子已經種下,體育教師也不用忙著轉型當網絡主播了吧。”

  本報北京2月25日電

  記者 梁璇

(責編:何淼、岳弘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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